坐在店里看着窗外的毛毛细雨，很长很长时间——感觉到清冷。
以前在酒店干配菜员，刀拿的很稳，心如磐石一般坚定。杀牛蛙的时候决不手软。左手捉住，右手熟练地杀了，像切菜一样简单。
最近心有慈悲，这刀却是拿不稳了，切切菜剁剁肉还可以，若是要杀生就不行了，力不从心，手忙脚乱，慌乱中常常忏悔不已，我深信自己骨子里的善良。
毛毛细雨下了两天。今天厨师长出去买菜，从雨中回来时拎着一个黑色带子，萎缩着身子说“这雨又下大了，可恶的天，耽误做生意”。
“是啊，他们也许都在家吃着外卖呢”我附和道。
“快吧袋子拿进去吧”他把黑色塑料袋递给我，只觉沉甸甸的，不像蔬菜瓜果之类的。
袋子里是两条鱼，不知死活。我伸出出手去捉，待要往鱼缸里放的时候，发现它们已经死了，双双被掏去内脏。
“今天买的为什么不是活鱼？这鱼死了还怎么保鲜？”我故作疑惑地问。
明明知道还可以将它们放到冰箱里去。但就是喜欢看到活物，喜欢看它们在鱼缸里活着，尽管不自由也还是活着的啊。
“杀了省去麻烦，做起来也方便，你去顺便将血渍洗干净！”他满脸平静，没有任何表情。
他从前是养鱼的，鱼热的时候还会为它们换水降温。那个鱼缸没有抽水机，每一次换水都要人工。
后来他发现我不喜杀生，我杀一条鱼比配四五个菜还慢，索性就不让我杀了，一直买杀好的鱼。
时间久了，工作自然无聊，看看活物已经是只能想想的事情了。
打开水龙头，水哗哗地流过鱼的每一寸肌肤，就在一瞬间鱼儿动了，原来他们还不曾死去，可这是多么残忍的事情啊！它们的内脏已经空空如也，我将手塞进肚腹中清洗的时候，一顾寒意一直顺着手臂传便全身，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我本可以大叫的，那样放松身心，但没有那样做，我以前杀过牛蛙，不知害过多少命，面子上怎么过得去。
我只是激动地说：“他被挖了心脏，怎么还活着？”说着那条鱼挣脱我的手，跳进水池，我终于“哎呀”，叫了一身。
厨师长着开玩笑：哎呀，鱼咬住你的手了。
他给我讲了一个故事：说一个员工应聘配菜员不久就去体检，医生抽血时，结果当场晕过去。看别人杀生时，也面如土色，这叫晕血症！这样的人你可信？
听过之后，我只觉有趣。
“还有这样的人？那他肯定丢了工作，一辈子干不了餐饮”。
“适者生存，你明白这个道理吗？”厨师长笑着看我。
我点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