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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要对我四十多年的人生做一个总结的话,我认为自己是那种运气特别不好的人,这在很大程度上源于我对文学的爱好。
而我对文学的爱好,很大程度上又源于我在中学时的那次征文获奖。
现在想起来,我仍然记得,在当时获奖作者的座谈会上,新华社副总编黄彦这样说过:你们这批获奖作者,以后有一些会成为作家,但还有一些,会因为获奖而误导你作出一次错误的人生选择,甚至影响你一生。
一语成谶,我不幸成为后一种。
可以说,如果没有那次获奖,我对文学不会有更浓厚的兴趣,那么现在,我完全有可能是另外一种人生。
而我认为,不管什么样的人生,都不会比我现在更落魄和潦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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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征文赛影响很大,颁奖大会是在北京人民大会堂举行的,当晚中央电视台的新闻联播也作了详细报导。
在京期间,我和全国各地几十个学生作者一起,有幸和很多上层人物及名家面对面接触过,包括冰心、文化部长贺敬之、诗人柯岩、新华社社穆青、歌词名家乔羽等一大批响当当的人物。
从北京领奖回来,我收到了大量的读者来信,同时也收到了一些报刊杂志的约稿信,因此陆续发表过一些文字作品。
一个中学生,突然之间能光环到这种程度,完全超过了其正常的承载能力,我没有理由不自信和骄傲,以为从此可以走向文学这条康庄大道。
本来,我学习成绩每次考试都是班上前几名,由于在这方面耗费了精力和时间,造成了我严重的偏科,高考以十几分之差挤下了独木桥,最后去读了湖南电大直属分校的文秘专业。
在长沙读书的时候,我们学校离湖南作家协会不远,穿过一条马路,拐过几条巷子就到了。
我和一个同样爱好文学的隆回同学王小梦,经常去《湖南文学》杂志社穿梭,在杂志社走廊的垃圾篓里,我们看到无数的文稿被“枪毙”在那里,有些是厚厚的一大本,还盖着公章,作者介绍里是某某作家协会会员。
我们常常从垃圾里捡一些文章,拿回去仔细阅读,觉得不少作品都写得不错,越读越发现,文学这条路,其实是多么艰难的一条路。
当时,我和王小梦还去拜访过湖南省文联执行主席谢濮,想拜他为师。因为他是我们邵阳的作家,多少可以找到一些渊源。
我们找到八一路35号省文联大院他的家里,说明了来意,被他委婉的拒绝了。
他当时是这样说的:文学好比是右脚,经济好比是左脚,首先要解决一个人的基本生存问题,然后才能来谈文学。
我们离开的时候多少有些失望,但并没丧失走这条路的信心,因为我们当时还是有点实力,不说自己发表过多少作品,至少那时候,我的生活费基本来源于我的稿费。
3
后来打工,在工厂里做管理,仍然忘不了奋笔疾书。常常来了灵感,就伏在办公桌上一页页的写,久而久之,被办公室的同事知道了,悄悄告到老板那里,说我整天不务正业,尽写些风花雪月没用的东西。
无奈之下,打包走人。
在打工的路上,文学和生存常常矛盾着纠结着,令我痛苦不堪又无法取舍,而且还丧失了不少其他可以成就自己的机会。
时间一年年过去,白发在头上无声的滋长,太多艰辛了,不想再一一提及。
一路走来,我虽然发表过一些东西,但都没多大影响,离以此为职业养家糊口还有相当的距离。现在回想起谢濮的话,觉得他说得是多么正确。
人们的目光,常常只艳羡成功者的光环,看不到在这路上,还有多少失魂落魄的失败者。
一个人如果成功了,你尽可以利用你的资本和成功,去讨伐和蔑视你曾经的苦难。但失败者没有这机会,他们的失败是长久的、悲壮的、落寞的,甚至伴随一生。
任何一个行业,成功者都是少数,大批的失败者在人们的目光中隐退了,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文学这条路上更是如此。
如果没有中学时的那次获奖,我决不会在这条路上走得这么苦,弄到今天这么狼狈。
有时候,我把当年自己那些同学的名字放在百度里一搜,出来的结果,不是博士就是教授,不是官员就是老总,看着电脑荧幕,心里五味杂陈。
如我这般年纪,这辈子注定是难有什么作为了。很长一段时间,我不敢去参加那种给别人做陪衬的同学聚会,偶尔路遇到当年的老师也只有躲避。
我的QQ上也有一些过去的同学,但我觉得自己和他们相离的太远了,已经不是一个阶层,没有共同语言,却也没有删去的理由,所以只能选择自己永远隐身。
过两年就知天命了,现在看淡了很多事情,对于成功和失败,不再那么耿耿于怀。在这里把自己的经历写出来,是想告诉一些朋友,如果没有写作方面的天赋,却要在这条路上苦走下去,伴随你的,无疑是一场悲剧。
365挑战日更营第013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