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清晨的扬州,笼罩着薄薄的晨雾,热闹了一晚上的人都去睡了,于是到处都很安静,码头这边,零零星星地几只船刚刚点上灯。
一只小船自雾中渐渐显示出轮廓,悄无声息地靠岸了。
船舱里面走出一人,此人看上去三十有余,身形俊逸姿态庄重,虽然只是平常衣衫,但眉宇间含着不怒自威的气质。
见他出了船仓,船家立刻上前恭敬道,“季大人,慢走!”
“多谢,一路有劳了!”
季行远结了船费,轻蹋小船上岸,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再吐出,嘴角渐渐弯起弧度,“扬州,我终于回来了。”
从码头一路走过,整个扬州还没有清醒,两岸的店铺也都户门紧闭。他慢悠悠地踱步到一家叫“倚红楼”的门前。
这家妓院看上去经历了些年月,招牌上的金字都已经暗淡,招牌的一边有些歪。二楼的红纱帘也已褪了色,一阵微风吹过,轻轻扬起又落下。
季行远记得以前他经常和狐朋狗友在倚红楼点阿香作陪,再听小金鱼弹曲儿。
那时候,自己真是个混球。
季行远又兀自笑了笑,说来他人生最重要的,也是最荒唐的那次压货之旅,阿香和小金鱼也在……
他的思绪不停,整个大街一下子仿佛都活了起来,那是他记忆中热热闹闹的扬州,街上人来人往叫卖声不断,新出屉包子的香甜,阳春面馆熬肉汤味道,和三月里琼花的味道混合在一起,那是记忆里鲜活的扬州。
这时一个身段窈窕的女子迎面走向他,他暗自想,也就是这两年,他才学会用窈窕淑女,闭月羞花来形容女子的美貌,放到以前,最好的形容词不过是大屁股大胸细腰,白的像香葱之类的。
思绪间,那女子已经袅袅婷婷走到他身边,抬起头,露出一边的深深的酒窝问道,“公子,要坐船不?”
季行远心中一紧,颤抖着伸出手去摸她的脸,人影在他眼前迅速消逝化作点点星光,大街上也瞬间褪去颜色,回到了一片寂静。
手还停在半空中,他感到自己眼眶感觉一热,喉咙哽住无法说话,支支吾吾半天才挤出两个字“阿月,我回来了……”
02
“公子是去哪里?要坐船不?坐船坐我家的呗,给您便宜呐……”
一个亮倘悦耳的声音从耳盼响起,季行远停下脚步,转头瞧去。一个身着麻布衣衫的女子站的笔直,笑盈盈得看向他。
他对她轻轻摇了摇头,她明亮的眸子一瞬间黯了黯,但很快便恢复光彩,转头继续找下一个乘客。
“这女人是……”季行远一边走对着小厮道。
“哦,公子,这是老王头的闺女,名叫阿月。他老爹前些日子过去了,家里没了生计,所以才出来招揽生意。”
“哦……”季行远再回头看了看女子,一个男人拉着她的手想要占些便宜,她毫不犹豫的笑骂过去,样子有些泼辣,不过笑容却是极富感染力,低眉浅笑时候,一边的酒窝很深,让人移不开眼睛。
“可惜了,老王头省吃俭用一辈子存钱,说要给闺女找个好女婿,这还没等到闺女嫁人,便去了……”小四声音再次从耳边响起。
“小四,不用找了,我们就用他们家的渔船吧!”
“这,好的,小的这就去办!”小四舒了一口气,自家少爷虽然人不成器,但心肠却是好的。这一趟船乘够小丫头吃上一个月了。也不枉老王头活着时候邻里邻居经常照应他。
季行远远远看着小四跑过去和那丫头说了几句,她开心的蹦了老高,对着他站的地方笑容灿烂的接连着鞠了几个恭,连忙进船准备。
这批货要运到东北,来回估计得有一个月之久,季行远出了门便开始盘算找几个会唱小曲的姑娘再带上狐朋狗友一起逍遥一个月,免的这长路漫漫,孤单难耐。
可难的是这货运码头是自家买卖,总有老爷子的暗线,终归是公事,动静太大了免不了被告上一状,这可让他伤透了脑筋。
直至所有的货都搬上了船,他也没有一个合理的法子,小四一再喊他上船,他才万分不愿意的抬脚上船。不想一上船,便见到不少熟悉的面孔。
“爷好!”倚春楼的头牌阿香笑容妩媚道。
“行远,多谢啊!”平日里玩在一起的狐朋狗友冲过来笑容满面拍着他的肩膀道,“听说你把小金鱼都请来了,走走走,咱们赶紧听他唱曲儿喝酒去……”
众人一阵喧闹便进了船舱,季行远揉了揉眼睛们,看到阿香的拉着他胳膊的手还没有放开,确定这不是幻觉,被拉着一起进了船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