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戈:
你还好吗?时光如白驹过隙,弹指间你已到知天命之年。未来不可期,定论尚早,而走过的人生路上,你那有直有弯的脚印里留下了什么?在2020年这个特殊的春天里,你不是逆行的英雄,但“位卑未敢忘忧国”啊,平凡的你,有没有给这个世界增添一分绿意呢?
今早在阳台晾晒衣服,小区里一片宁静。楼下邻居的手机铃声突然闯入我的耳朵,居然是一首老歌。里面的歌词“走了那么久,你变了没有”触动了我的心弦,我也想问:“人生的路上,年过半百的你还怀揣着那颗初心吗? 昨天去学校录网课,望见校门就已心跳加速,其实也只是一周未见,却有相隔三秋之感。出示健康码,被量体温,隔着口罩微笑,表示对忠于职守的门卫的敬意。 放眼前方,丝丝缕缕的白云似乎定格在一碧如洗的晴空之上,玉兰花瓣带着惜春之情匍匐在草坪,垂柳在河边拉出一道绿色的屏障,成为临水桃花的亮丽背景,不知名的鸟儿在枝繁叶茂的香樟树上啁啾,操场上洒满金色的阳光却不见奔跑的孩子们。走在这熟悉又陌生的校园,我仿佛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和足音。我的内心有落寞惆怅还有期盼,坚实的脚步里饱含着对这片土地的深情。站上讲台,面对空着的桌椅,给学生录课,眼前浮现的是孩子们的笑脸。我发现自己一如既往地爱学生爱上课爱讲台爱校园。你我息息相通,我的这副模样,你喜欢吗?
回到办公室,看到小朱也来录课了,她说在家里录课,实在没有感觉,看来每一位老师都心系校园教室和讲台。办公室里没有往日学生来问问题的喧闹,也没有同事间闲暇时放松的欢笑。桌椅蒙尘,物品凌乱,我心中蓦地生出一种感伤,看来一切恢复常态尚需时日。然而就在我转身想要离开的时候,发现了讲台下面的一排花草,放假前担心时间长没有人来浇水,阳光太足花草会干枯,于是我们把它们请到了地面上。前两次回学校,因为疫情形势严峻,心中有恐惧有紧张,居然忘记了喂水给它们。今天它们居然绿的依然绿,红的更加红。长寿花用一盆倔强的灿烂昭示着“今年花胜去年红”,似乎在告诉我,艰难中的绽放会更具生存的意义。我立刻给这些可爱的花草奉上了清水,心中也豁然开朗:所有的苦难都不堪一击,只要你心坚强如石,错过春的繁花,还有等待我们采撷的秋的果实。
吃过午饭,我坐在阳台曝背读书。《去趟民国》,让我的精神和大师们交流,这真是幸福的事。但你知道我是怎样的心存感激啊,如果没有那些前方逆行的英雄,后方的我们又怎能如此安然!我也知道,多年来,你的教学工作一直非常繁重,所以已经很少有自己的读书时间了。鲁迅先生说过:“时间像海绵里的水,要挤总是有的。”所以平时你尽可能挤出一些零星的时间来阅读,但总感觉不太过瘾。这一次的疫情,意外的延长了寒假,虽然以这样的方式延长,让我们都极不情愿。但客观上给了我更多的读书时间。你从小喜欢阅读,如果说当年读书是为了改变命运,那现在即便不读书,吃老本也可以完成本职工作。但你依然像小的时候一样阅读成癖。还记得你当年看《青春之歌》,躲在家里的仓房忘记吃午饭,害得妈妈到处寻找。这个假期,我认真辅导学生,终于职守,用别人追剧的时间替你重温了《曾国藩家书》,还要带你《去趟民国》。因为我和你的共识是,阅读美好的文字,可以遇见更好的自己。
除了爱教育,爱读书,我和你一样,爱这世界上一切值得爱的事物。我爱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我爱奋力拱出泥土的幼芽,我爱给我向上力量的中外文化典籍,我爱亲朋好友,也爱像你我一样努力生活的陌生人……
亲爱的戈,你知道吗?2020年是不幸的一年,整个世界都要经历磨难,但2020年或许也是幸运的一年,走过遍地荆榛,前方可能是我们从未见过的芳草地。弗格森忧心忡忡地说:“在接下来的一年多时间里,我们生活的世界会与以往截然不同。”是的,对于世界上的所有人来说,未来一年会活得格外艰难,无人可以例外。奈保尔在《米格尔街》中写到:“生活如此绝望,每个人却都乐观地活着。”我也想告诉你,无论生活有怎样的坎坷,我依然怀有对生活的热爱。贝多芬说:“在苦难的深渊中我讴歌欢乐!”我也要说,“生活以痛吻我,我却报之以歌”,这样的人生态度我从来没有改变过。
我和你就像雌雄同体的蜗牛,相互勉励,在生活的路上慢慢爬行,走出自己的轨迹,却和脚下的大地不可分割。所以我写了这封特殊的信,给你就是给我。我们算不上名优产品,但可以无愧地说,在生活和工作中我们绝对合格。活成了自己想要的模样,成了自己的知己,那么这种推心置腹的倾诉就有了可人的温度。
最后,祝你的人生后半程走得更好,“行百里者,半于九十”,不急不躁,保存耐力,绝不偏离轨道。加油!
爱“你”的“我”敬上
2020年3月18日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