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雯: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霁月难逢,彩云易散,心比天高,身为下贱,风流灵巧招人怨。寿夭多因诽谤生,多情公子空牵念。

                                                                                                                                                                                                                                                                                                       ——题记

诗经中曾以“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一句赞誉齐侯之女庄姜的美丽容貌。而每每看到这描写女子笑容明媚,双眸动人的语句时,我总会情不自禁地想起《红楼梦》中的一位女子——晴雯。

她居于《十二金钗又副册》的首位,其背景画“既非人物,又非山水,不过是水墨滃染、满纸乌云浊雾而已”。判词中的“霁月难逢,彩云易散”中以雨后或雪后新晴为霁,成花纹的云彩为雯,既隐含了“晴雯”的名字,也暗含了她的一生。

晴雯原是贾母房中的丫头,是赖大家买来孝敬贾母的。按他们那个时代来说,被下人送给主子的丫头,比下人还要低贱几分。但是由于她模样出众,口齿伶俐,针线活极好,深得贾母喜欢。后来她被派去供宝玉使唤,成为宝玉房中四大丫鬟之一。

晴雯的性格真诚直率,因她的眉眼儿有些像林黛玉,同时在绰约的形体和率直的心性上也相像,所以自古有“晴雯,乃黛玉之影也。写晴雯,所以写黛玉也”一说。晴雯就像是晶莹剔透的水晶,一眼便可望穿。在说话方面,她一如黛玉那样直来直去,无所顾忌,甚至尖酸刻薄。这点在“晴雯拒收王夫人派发的衣服”一事和“晴雯怒斥大观园抄检”一事中可以看出。但在这方面,她比不得黛玉拥有表小姐的身份,深受贾母宠爱,旁人自是不敢下毒手报复。但她只是丫鬟,虽然一时出了气,但免不了得罪小人,如王善保家的,致使在她后来被陷害驱出大观园一事中有推波助澜的作用,而她也在悲伤病痛中结束了生命。在结局这一点上,林黛玉也是受凤姐的调包计所累,最终忧郁致死。但是晴雯也有她可爱的一面,她真诚、直率,宁折不弯。晴雯的性格当中最珍贵的一面,和黛玉极其相像,就是她的那一种比较自觉的人格意识和朦胧的平等意识。因为很多人是自觉地在做奴才,像袭人,平儿等。而晴雯却不,她从未把自己当作是奴才,认为自己低人一等。这一点,在当时的社会上具有极大的进步性

在宝玉的怡红院中,晴雯的言语听起来不像是丫鬟的口气,没有任何的唯唯诺诺,木讷乖顺,字字洋溢着少女的天真浪漫,无所顾忌。而怡红院,也因为有了晴雯的欢声笑语,娇嗔伶俐而五彩斑斓,富有朝气。晴雯在大观园中自由自在,直率开朗。与袭人的暗自盘算不同,她心无城府,心思澄澈,在大观园中度过了她一生中最灿烂的时光。

晴雯忠心耿耿地伺候宝玉,做事利索,言谈敏捷,对宝玉有着一种浓浓的情意。在《红楼梦》中,晴雯第一次出场即为宝玉所写的“绛芸轩”三字之匾亲自爬高上梯;在宝玉因雀金裘破损会受罚之际,晴雯拖着病体,半夜缝补衣服,最终晕倒;在宝玉生病时,受宝玉之托,送两条旧手帕给黛玉;在被陷害后,宝玉探望时,晴雯把手搁在口边,狠命一咬,将两根“葱管一般”的指甲和贴身穿着的一件旧红绫小袄儿递给宝玉。她以一种最聪明的做法,使宝玉此生都难以忘记她。

在封建这个大家庭中,宝玉生平最憎恶见风使驼,求荣买主的人。偏生晴雯有着自己的风骨和傲气,让宝玉不由地高看了几分,对她十分地怜惜。听见她说手冷,宝玉会拉住她帮她暖手;知道她爱吃豆腐皮的包子,特意为她留着;晴雯月下唬麝月玩耍,宝玉会怕她冻着;晴雯病了,宝玉会帮她延医煎药;最让我印象深刻的,莫过于“撕扇子作千金一笑”。他们主仆情深,而晴雯,是宝玉心中除了黛玉以外的头号人物也可见一斑。

然而,怡红院中最终还是失去了晴雯的欢声笑语,变得黯淡无色,而这,反而更促使宝玉失去了对家的眷念,最终出家。怡红院内,笔墨依旧,佳人已逝;雀金裘已在,昔日的巧手已无踪迹;花草依旧,“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不在......而宝玉,将他对晴雯的无尽思念与不舍,都化为了《芙蓉女儿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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