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文字：满阶梧桐
《去剪发》
生命走在下坡路上， 虽然我一直钟爱长发， 但是营养不济， 支持不了我的长发， 家里到处是我掉落的头发。 三个月前， 我自己动手剪发， 把齐腰长发剪掉一大截， 但是掉发的情况并没有好转， 因此要再剪短些， 再短， 我就不能自己剪了。
每次去发廊剪发时， 发型师都会抱怨：“洗过头了， 头发滑滑的， 不好剪啊， 还得给你打湿了。 ”
今天我记住发型师的话了， 没先洗头， 就去剪发， 等剪完了再洗。 可我一进去， 发型师抱怨说：“没洗头啊， 剪完了看不出型啊。”
我听后， 心里不快， 但什么也没说， 我就是剪个发， 不想斗嘴。
发型师看我不说话， 他一边给我剪发， 一边抱怨：“你不就是为了省个洗头的钱吗， 任何时候， 剪发前都是要洗头的， 这钱啊， 你不该省。”
在多伦多剪发， 分得很细， 洗、 剪、 吹、 长、 中、 短， 全都是明码标价， 也都不便宜。
我自己有手有脚， 可以自己洗头， 不是没钱洗头， 就觉得这钱花的不值。
还不等我说话， 发型师又开口了：“就连上个世纪八十年代， 剪发前也是要先洗头的。” 这个发型师把自己的头发染成黄色， 看上去很年轻的样子， 可是他的额头和眼角， 那些深深的无法隐藏的纹路显示， 他该有六十多了吧。
我在心里发笑， 敢情我没让他帮我洗头， 他就要抱怨不止啊。
我笑了笑说：“上个世纪八十年代， 可不像今天， 那时叫理发店， 那时剪发是真正的有服务质量的， 也不会像今天这样， 如此细化。 ”
发型师仿佛抓到了我的小辫子一般抢着说话：“上个世纪八十年代， 你就去发廊剪发啦， 看来你年纪不小啊。”
他这是在笑话我年纪老啊， 我从镜子里瞟了他一眼，说：“那个时候，我年纪尚小， 不用去发廊。 我妈妈给我剪发， 扎起来， 剪一刀， 看看长短， 放下来， 剪一刀， 看看是否整齐。 剪发不是高科技！ 不是研发芯片！ 但是，我陪妈妈去过发廊， 我虽没吃过猪肉， 还没见过猪跑嘛？！”
哎，这个发型师， 他还要继续接着说：“难道我给你的服务不好吗？！ 哎—， 咱华人就不像老外， 老外会回来继续找我给他剪发。”
如果说之前， 他用棍子只打了我一个人， 那么这会儿， 他可就是打了一族人啊。
我从镜子里对他笑了笑， 说：“ 你呀， 说对了， 在老外口中的理发师是：My Barber。 他们， 特别是犹太人， 真的不换发型师， 但是这样连续不断的关系都是相互支持出来的。 那种“我的发型师”， 真的是随叫随到， 真的是为顾客着想， 真的能做到让顾客满意为止。 例如， 顾客白天没有时间到店里剪发的时候， 他们愿意开着车、提着剪刀盒晚上去顾客家里服务。 他们还不会多收钱， 特别是犹太人， 他们可是不会愿意多付钱的。 你能行吗！ 当你能做到让那些来你店里的客人满意时， 你呀， 就离“我的发型师”近了一步喽。 ”
这时， 他已经帮我剪完了， 他拿着镜子， 说让我看一眼， 可他把镜子对着我的后背， 而不是我的头发， 我一再要求他抬高些， 他才不情愿地让我看一眼他的杰作： 天呐， 一个革命头， 刘胡兰一样的发型。
我说： “你怎么连层次都没有剪出来啊， 按照你墙上贴出来的价码， 我哪能不付钱呢， 而且， 小费， 我也会给你的， 可你至少不该糊弄我吧。 ”
他掂了掂脚， 说：“我刚才告诉你了， 你没洗头， 看不出型来。” 一副满不在乎、老油条的模样。
我还是笑着说：“算了， 不就丑点儿嘛， 估计这就是你的技术水准了。 ”
我掏钱， 他听了我的话就开始急着地说：“我技术好着呢， 你来， 来烫发。”
我看他着急， 便在心里说， 不跟他计较了。
然后我指着他的价目表， 说：“你这价定得不行啊。 你得这样：
第一按照颜色分。 黑发、 花白和彩色， 彩色需谨慎伺候， 所以要加价。
第二， 按照剪刀次数分。 剪10下， 是一个价， 20下、 30下， 40下和50下， 依次递增加价， 还可以设置每剪一刀， 多少钱， 让客人自己选定要剪多少下。
第三， 按照下刀的距离分。 一刀剪一厘米以下， 和一刀剪一厘米以上， 价码不同。
第四， 按照工具分。 大推子， 小推子， 粗推子， 细推子， 大剪刀， 小剪刀， 锯齿剪刀， 使用不同工具应有不同价码。
第五， 按照发型师分。 男发型师比女发型师贵， 一年发型师， 两年发型师， 三年发型师， 五年发型师， 十年以上发型师。 这里都可以用价格来处理啊。
第六， 名字。 你叫什么， Tony? 还是 Mike? 英文名字， 太土， 太 low了。 你知道吗， 从前啊， 英国贵族都是要说法语的， 所以啊， 猪叫 pig， 猪肉叫 pork。改， 换成法语名字， 例如： 冉·阿让（Jean Valjean）， 就是一个极好的法语名字。 曾有一个冉·阿让是巴黎市长， 若你的顾客知道了， 那你该多有面儿啊 ”
听到此时， 这个发型师已经睁大眼睛， 一脸欣赏地神情看着我， 仿佛我给了他极大的启示， 完全听不出我话里揶揄的味道。
我接着说：“还有第七啊， 按照时间段分， 上午8:30-9:30最不忙， 和9:30 -10:30应该不同价， 你至少可分 12个段呢。。。”
老萧突然冲过来打断了我， 他对发型师说：“她就是说着玩， 你姑妄听之， 姑妄听之。”然后， 拉着我离开了发廊， “你干嘛， 想害死他啊。”
“瞧你说的， 他哪里就真的会那么做啊。” 我说：“你看看我这革命头， 他一直抱怨我没有洗头， 也没有帮我修剪刘海， 还偏要说自己服务好。 我又不能少给他钱， 就说几句， 还不行吗。”
老萧仔细打量了一下我的头发， 说：“的确不怎么样， 还好不至于走不出去。 让女儿给你染个颜色， 再过两周， 就看不出来了。 ”
老萧停顿了一会儿、 又说：“别生气了。 要爱人如己！”
“No, No.” 我摇头，“那是奸滑之人， 不该助长。爱人如己！ 对的。 我爱孩子们胜过爱我自己！”
2024.1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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