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延巳:初生欲缺虚惆怅

在众多的诗词流派里,素来偏爱山水田园诗人,寥寥数语,尽收山河,春色日起,万物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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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一人,是旧时念书时与友人争论一句词, “庭院深深深几许?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误将两首词融在一起却不自知,当时年少气盛定要弄个明白,才知原是两个不同的词人,两首不同的词,语文课本里的贺铸与经友人指点才知的冯延巳,却只因一句“独立小桥风满袖”对其人难以忘怀。

贺铸《青玉案》
凌波不过横塘路。但目送、芳尘去。锦瑟年华谁与度?月桥花院,琐窗朱户,只有春知处。
碧云冉冉蘅皋暮。彩笔新题断肠句。试问闲愁都几许?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
冯延巳《蝶恋花》
庭院深深深几许?杨柳堆烟,帘幕无重数。玉勒雕鞍游冶处,楼高不见章台路。
雨横风狂三月暮。门掩黄昏,无计留春住。泪眼问花花语,乱红飞过秋千去。

01

提及南唐,必会想到南唐后主李煜,而南唐开国二世主李璟与其宰相 冯延巳亦是颇负盛名。

冯延巳,又自称为延嗣,字正中,生于繁华的广陵,史书中虽未有提及其家境如何,想来应是官宦之家,锦衣玉食,珠环翠绕,年纪轻轻,才气初显。少年时便被先主李昪任命为秘书郎,让他与太子李璟交游,为太子答疑解惑,两人年纪相仿,年轻气盛,常吟诗作赋饮酒填词,互论山河指点江山之事亦是常有,待一日君临天下,共赏万里王土。

李璟登基的第二年,便即刻任命冯延巳为翰林院学士,他日后更是一路高升官至宰相,后因冯延鲁带兵出征惨败而归,损失惨重,李璟大怒欲将之军法处死,冯延巳为救其性命引咎辞职,改任太子太傅。

日后,他出任抚州节度使,在抚州多年,诗词之作倒是颇多,却无所政绩,只因皇帝爱慕其才,又将其恢复相位,而后又因其参与党派之争,惹恼帝王,所在党派官员尽数被处死,只有他一人被罢官而相安无世,足见皇帝对其之信任。

虽是诗才天纵,所写文章连敌军深为佩服,其人却无治世之能,平庸无为,因而亦是毁誉参半。

“先主李昪丧师数千人,就吃不下饭,叹息十天半月,一个地道的田舍翁,怎能成就天下的大事.当今主上(李璟),数万军队在外打仗,也不放在心上,照样不停地宴乐击鞠,这才是真正的英雄主.”
据马令《南唐书·冯延巳传》

02

蝶恋花
谁道闲情抛却久?每到春来,惆怅还依旧。日日花前常病酒,不辞镜里朱颜瘦。
河畔青芜堤上柳,为问新愁,何事年年有?独立小桥风满袖,平林新月人归后。
谒金门
风乍起,吹绉一池春水。闲引鸳鸯香径里,手捋红杏蕊。
斗鸭阑干独倚,碧玉搔头斜坠。终日望君君不至,举头闻鹊喜。

他虽身于官宦之家,二度为宰相,诗词一中却满是忧愁。

他虽承于花间词派,艳丽旖旎,却未有风流逸事流传。

他虽诗书画艺皆通,惹人注目,却唯有诗词留于后世。

寥寥数笔,从不知他应是个怎样的人,诗词造诣极高,为政却极为平庸,大抵应了那句李商隐“初生欲缺虚惆怅,未必圆时即有情。”

陆游《南唐书·冯延巳传》记载孙晟对他的评价是:“鸿笔藻丽,十生不及君;诙谐歌酒,百生不及君;谄媚险诈,累劫不及君。”

无事惹尘埃,留于后人说。

或许他亦有从政之道,然官场之中不便显露。

或许他亦有婉转悲凉的爱情故事,然藏于心中不便与人说。

或许他与帝王两相交好共谋大业,然乱世之中却无力抗争命运的洪流。

千百年之事,你我又怎知,史书上几笔,徒留空洞的姓名,细枝末节又无人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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