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下午即将踏上返程的列车,回家看望九十几岁的外婆。
刹那间,过往的点滴如洪水泛滥般涌来……
2010年4月27日,我怀孕四个多月,那天,我跟往常一样,下了课跟家里人打电话。
电话‘‘嘟’’了很久很久,才听到电话那头妈妈的声音。
我在电话这边似乎感受到妈妈情绪的不对头,问了几次她都东拉西扯讲些有的没的。突然,妈妈静了一会儿,对我说:‘‘女儿,妈妈跟你说一件事,你要冷静。’’
我心里咯噔一下,只听电话里妈妈低声地说了句:‘‘女儿,外公去世了。’’
当我听完这句话,愣住了,嘴里念着:‘‘妈,你说什么……’’
妈妈说:‘‘你外公走了。’’
听完,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哗啦啦地掉了下来,靠在校道边上树旁,嚎啕大哭。
我对着电话说:‘‘妈,我现在立刻请假回家,我要回家看外公!’’
妈妈制止我,说:‘‘女儿,你不能回来,外公说了,你肚子里怀着他的宝贝曾孙,他安安静静地走,到另一个世界保护他的曾孙。按风俗走,大肚子更不能回家,你的身子最重要,为了肚子里的宝贝,控制好情绪,听话!’’
我说了好多次‘‘我要回家’’,可是妈妈拒绝了我,直接把电话挂了。
我不记得我那天站在树旁哭了多久,也不记得把领导同事吓成啥样,更不记得那会儿翔爸是如何来到我身边的。唯一记得的,就是脑海里不断地闪现从小到大和外公相处的点点滴滴,像放电影似的一遍又一遍地在脑海里回放。
那次,我没有回家,家里人极力反对,翔爸也不给,甚至把我的证件都拿走了,就怕我偷跑回家。而这件事,成了我一辈子最恨自己的一件事。
小时候,爸爸在部队,妈妈工作忙,所以我是在外祖家长大的,外公把我当成宝贝似的呵护在手里。在我心里,外公是我最最最深爱的人。
外公,是一个爱美的人。
在我心里,外公很高,骨架宽,所以穿衣服很好看,记得你有一个穿了一件大衣带了一顶帽子,大家都说你是像上海滩的人。你有各种各样的帽子和大衣,你会搭配各种各样的衣服和帽子,你挂在嘴边说得最多的,就是:‘‘跟我们家宝贝丫头出门,必须认真对待’’。
外公,是一个喜欢带着我四处逛的人。
只要外公有时间,他总会带我出去逛几圈。端午节的时候,会踩着单车带我去看龙舟;重阳节的时候,会拉着我的手去看风筝。那会儿我很小,经常坐着单车打瞌睡,外公就不停摇醒我,不停地叮嘱‘’丫头,很危险‘’,可是我还是迷迷糊糊地睡着。我还记得,外公经常带我去逛公园,带我去骑大炮。偶尔带我去游乐场,我经常玩的是一个硬币就可以不停摇着的电动木马。外公经常边逛边指着哪里跟我说:‘‘丫头,你看,今天那儿又有新变化了。’’
外公,是一个爱学习的文化人。
外公写的字很漂亮的,每天都有两个小时的专属练字时间,小时候我不爱写字,外公经常都会跟我说:‘‘丫头,字如其人,如果你想以后长得好看,那你就得好好练字。写字这活,不能贪快不能偷懒,就好比做人,一笔一划按规矩走’’。
外公特别喜欢看报纸,每天都习惯拿着一张红色的小椅子或者是竹椅在门口的榕树下看报纸,后面年纪大了,视力变差了,他还会拿一个放大镜,一个一个字慢慢看。
外公,是一个天天乐呵呵的人。
外公总是笑呵呵的,在他的脸上永远都找不到烦恼。他喜欢开玩笑,时不时还讲一些冷笑话,我可能过一段时间就就能反应过来,我总是一个鬼脸应付回去。后面两年,虽然生病了病痛的折磨,但只要我出现在外公面前,外公都会第一时间挂起他的笑容。我还记得小时候,外公去哪都跟人说,说:‘‘你们看看我们家的丫头,随我,爱笑,像太阳。’’
外公,对不起,你从小陪我长大,而我却在你最后生病的两年,因为工作太忙,只有寒暑假才回家,在最后的日子,更没有没能好好陪在你身边。你知道吗,没有赶回家送你最后一程,成了我这辈子无法原谅自己的事。
外公,你在那边过得好吗?在那边的你是否还有穿得上海滩那般呢?在那边的你是否还是没事逛逛溜溜圈呢?在那边的你是否还有练字看报纸呢?
外公,你知道吗,你的丫头真的好想你,真的真的好想你!
外公,你知道吗,你屋子里的一切还是一模一样,因为我把你的屋子划到我的名下,我不允许任何人丢掉你的点点滴滴!
外公,你知道吗,只要你的丫头回家,都会带上翔哥去打扫你的房间,跟他讲着小时候你跟我讲的故事!
外公,你知道吗,你的丫头真的很想你,真的真的很想你!
外公,你知道吗,你的丫头其实胆子很小,她真的很怕很怕,很怕哪一天会忘了与你在一起的那段回忆。
写到这,我再也无法控制自己那失控泛滥的回忆,泪水早已模糊了双眼...
珍惜今日的拥有,且行且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