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离别前的眼泪
这是我第二次看到动物的眼泪,然而这一次却刻骨铭心。
不知何时,父亲联系来了收牛的商贩。我远远地望见卡车停靠在隔壁家靠路边的门前,然后司机师傅打开厚重的刷了蓝色油漆的铁门,并搭拉下来两块厚重地木板;便蹲在一侧冒起了金丝猴香烟,只见丝缕白烟从口里吐出,爬向他秃顶的头颅,飘向刷有屠宰牛场的见方大小的红色字眼的侧车壁。
我打紧步子跑了回去,这时父亲已在牛棚叫起了老牛!多么熟悉的身影、异常熟悉的叫喊声、更具熟悉的挥鞕声。
往常父亲会在老牛走了之后,提拎起装有抹布、药水的白色小桶跟上前去。莫的会听见,“老姜,你一天给你牛到底吃啥呢么,昨天又挤了70多斤!你看看我这‘假婆娘’气死个人!”。老姜凌空挥鞕一响,对黑底花白的家牛说,着啥急!走慢点,后才应着:外奏是跟咱人一样么,按时吃饭、酌量配食、及时清扫卫生,也没有个啥行行道道能说的!不时又传来尖嗓村妇麻子的声‘老姜就是个能人,弄啥啥都好!又不抽烟不打牌’,说着后面又传来,今晚约场子呢么,妈的!昨晚又输了七八十~~~
5分钟时间到了牛奶厂,排着队伍等候着上一波的离去,然后把牛吆进焊有专门通道的牛的走廊,牛场有两排,一排能容纳15头牛左右;第一头牛跟最后一头牛有铁栅,焊接侧向有牛头的卡条,有屁股另一侧的弯管,还有两条横向铁梁。等待牛定位之后,栓起绳锁,便开始接水放置在牛奶下方,从奶包的四周抹起,抹掉脏污,然后来回抹洗奶包、奶头;当牛不配合时会扫起尾巴,登起后脚。(所以后来大家都带来了绳子将尾巴与后脚都绑起来)最后将吸奶器对准奶头,便吸住开始吸奶到一个带有标记的瓷钢里,通常我会不时看看下奶口的流量、不时看看升起来的奶量线,回到家便记录下来。
回想道,老牛来我家都四年了,从牛仔到怀孕,到生牛仔,到买卖牛奶,再到怀孕生牛仔;四年间我们家的牛棚是拆了换,换了拆,最高时容纳了四头牛。牛粪味、牛奶香,牛叫声陪伴着我的校余生活。
老牛懒懒的抬起了头,像位臃肥的贵妇,扭着硕大的屁股,左摇右摆地稳步向前;父亲今天却没说啥,也没有挥舞起鞭子,也放慢了步子跟在后边。刚踏出大门时,牛仔哞……哞……地叫了起来,老牛扫了扫尾巴,继续踩着稳健的步子。
这时父亲绕到了前头,拉起缰绳踏上了木板,秃顶的商贩抄过来拍打脚踢牛的屁股,还大声地嚷道:走,赶紧走,快点,快点!父亲斜着身子、拱起大腿、侧着脚,拽拉着绳子!听到商贩粗亮的吼叫便也喊了起来,‘快点,今天不得已要把你卖了,对不住了’!此时,老牛也哞……哞……哞……地叫了起来,听到老牛的叫声,小牛更是哞……哞……哞……地回应了起来!听到小牛的回应,老牛的叫声更是大了,我回头望着小牛在栓的地方跑动着、叫嚣着…………
在关上铁门前,我走进看了看牛,她深情地望着我哞、哞了两声我后又侧过头,滚落下来了一滴眼泪
哐!嘡!一股黑烟、商贩载着喜悦走了,对门方才出来问父亲道,把牛卖了?!真是真是一头好牛,奶水又多,又生了那么多母仔……
父亲应了一声: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