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不悔的初识
我童年的夏天,有一大部分的时间是在梅科姆县度过的,那是一个古老而又偏远的小镇。
那年夏天,在雷切尔姨妈家的篱笆旁边,我认识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十岁的杰姆和六岁的斯库特。杰姆和斯库特是兄妹俩,父亲在梅科姆做律师,叫做阿蒂克斯,他们家还有一个叫卡波妮的黑人佣人。
我们一起在河边钓鱼,一起在院子里的树屋上捉迷藏,一起扮演故事中的各种角色,杰姆和斯库特还给我介绍梅科姆的各种有趣的事情。
那一年,我七岁。时到如今,我依然清晰地记得,曾经发誓说要娶斯库特,最后虽然我食言了,但我并不曾后悔说过要娶她。
2.人造的怪人
杰姆家对面街道的拐角处有一幢房子,房子的主人是老拉德利先生。据说那里住着一个恶毒的幽灵,小镇上发生的任何一件小罪行,都是这个幽灵干的。斯库特悄悄跟我说过,里面住着的其实并不是真正的幽灵,而是一个“人造的怪人”。
一天晚上,拉德利先生的小儿子,跟一群来自老塞罗姆的坎宁安人,在镇中心广场倒着开一辆借来的破烂蹩脚车,治安员康纳先生试图将他们抓起来,送到州里的工读学校去接受教育。
拉德利先生认为,如果法官释放他的儿子阿瑟,他能保证阿瑟不会再惹任何麻烦,法官同意了。其他小孩都被送去了接受州里最好的中学教育,拉德利家的大门却从此关上了,阿瑟也从此再未出现过。
我对怪人阿瑟怀有强烈的好奇心,想知道他这几十年是如何过来的?在房子里都做了些啥?更希望他主动为自己辩护他的无奈和委屈。也唆使和怂恿过杰姆兄妹,想把怪人引出来,但这所有的努力都没有成功,直到有一天....
“迪儿,老拉德利被拉走时,我听卡波妮自言自语的说‘走了一个上帝造出的最恶毒的人’”。斯库特小声问我:“老拉德利先生死了,怪人会不会出来呢”
斯库特跟我说的这句话,加深了我对“怪人阿瑟”的同情和对老拉德利先生的愤怒,虽然我一直没见过自己的父亲,但也庆幸没遇到像老拉德利先生这样的父亲。
3.人生的灯塔
相比而言,杰姆和斯库特是幸运的。
在梅科姆的那些夏天,我曾幻想着自己也有一个像阿蒂克斯一样的父亲,不止一次地跟杰姆和斯库特描述过我的父亲,虽然那都是我想象的。
阿蒂克斯是一个律师,也是州立法委委员,在梅科姆小有名气。但在杰姆和斯库特眼中,却是一个平凡的父亲,兄妹俩并没有看出父亲的不一样,甚至一度觉得父亲是一个胆小的人。
直到镇子上发生“疯狗事件”,杰姆兄妹才慢慢知道一些父亲的英勇事迹。
当他们从莫迪小姐口中听到自己的父亲不但会演奏单簧口琴,而且还是那 个年代梅科姆县最厉害的神枪手时。
杰姆眼大眼睛,呆呆地说:“神枪手……”。
即便如此,阿蒂克斯也从未因此而骄傲,依旧冷静、稳重、慎独地生活。
对于孩子,他从未下手打过他们,至多只是“口头威胁”。他尊重孩子们的性子,只要不是原则性的问题,几乎从不横加干涉。
我印象最深的是“杜博斯太太事件”,斯库特跟我讲起的时候,还气愤不已。
“你们父亲比他为之效力的那些黑鬼和无赖好不到哪儿去! ” 杜博斯太太用恶毒的语言击中了杰姆的要害。
那天,兄妹俩从镇上买了玩具,经过杜博斯太太家,杰姆用给斯库特买的体操棒砸烂了杜博斯太太家的所有花盆。
回家后,杰姆被父亲要求独自去给杜博斯太太道歉,并被杜博斯太太要求每周六给她念书,时间是一个月。
此后的每一个周六放学后,杰姆都带着斯库特去杜博斯太太家念书,一直持续了好几个星期,有一天,阿蒂克斯告诉杰姆兄妹,杜博斯太太死了。
原来,杜博斯太太为了减轻病痛的折磨,在医生的建议下变成了一个咖啡瘾君子,在生命中的最后一段时光里,在杰姆念书声的帮助下,硬是把毒瘾戒掉了。 阿蒂克斯用这件事,教会了杰姆兄妹什么是勇敢。
勇敢就是: 当你还未开始就已知道自己会输, 可你依然要去做, 而且无论如何都要把它坚持到底。
4.无声的歧视
我记得公审汤姆•鲁宾逊那次,我哭得很伤心,我并不是为了某件事而哭泣,我是因为无能为力和挫败而哭泣的。
所有人都看出来了,汤姆•鲁宾逊并没有强奸马耶拉小姐,但我们的陪审团却做出了违背真相的裁定,是什么样的原因让他们这么做的?
是歧视,在我小的那个时代存在,现如今也存在,唯一的区别在于是明是暗而已。
在汤姆•鲁宾逊的问题上, 有两个问题最能引起我的深思。
一个是歧视是否可以杜绝?
汤姆•鲁宾逊事件发生时,正值我们国家反种族歧视法颁布之初,可能我们对平等要求得太过迫切,但根深蒂固的观念并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么容易改变。
但现在呢?歧视是否消失了?
以后呢,歧视还会继续吗?
一个是民众真的无知吗?
法院判决汤姆•鲁宾逊强奸罪名成立,汤姆•鲁宾逊面临关押甚至死刑。
事实上,梅科姆的民众们,心里都清楚地知道他们错了,但是他们没有能力,也没有权力去改变。
那么,那些权力机构的人们,难道真的以为民众是无知的吗?
什么时候我们的社会才能有公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