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毕业时,曾经觉得毕业遥遥无期,现在就真真实实地踩在毕业的尾巴上,最经不起回想的是过去,然而最常常想起的也是过去。
01
貌似每个大学宿舍都有一个带着光环的姑娘。我们宿舍也不例外,就叫她外号小强好了。这个外号是有由来的,后文就会感觉到。小强是个认真生活的姑娘,她和我们对待事情的态度不同,我们的态度一直是尽力,其实尽力就是差不多做做就行,没有固定的标准,所以我们的大学生活并没有什么可圈可点,值得一提的收获。而她呢,只要是选择了的事情,便会用尽全力,做到自己能做的最好,有时候难免对自己太苛刻,我们都会说她要对自己好点,没必要那么拼。当她真诚且谦虚的回复,我觉得自己能力太差了,所以不得不这么努力。我们都酸溜溜地说,你这样说让我们情何以堪,我们都无地自容,要找个地缝钻进去了。每次对话到这里都是瓶颈,会就此打住。是啊,每个人的世界大家都不曾知道,就算知道,未曾参与,也不可能感同身受,只能以自己的成长背景和生活阅历去对他人做出评判。
02
直到前几天晚上,她约我去操场散步,说是大学四年了都没有好好聊过,再不聊,毕业之后就各奔东西,散落天涯,没机会了……听的我好伤感,欣然应允。晚上我们一起坐在操场中间的草坪上,聊起来共同经历的这四年,可能是在大家面前坚强了太久,她说着说着竟难以抑制自己的感情,由开始的小声啜泣到放声大哭,吓坏了毫无准备的我,手足无措,只能拿出纸巾给她擦眼泪,任由她发泄自己的情绪。在她断断续续的叙述中,我串起来大致了解了她这四年的不容易。
因为家是农村的,和姐姐两个孩子都在读大学,生性好强又孝顺父母的她,大学四年一直申请着国家助学贷款,大学四年下来,加上兼职,奖学金,非但没有花家里钱,还攒够了还助学贷款的钱。我承认听到她的这些不为我们知道的在我们看来是成就的事,当时我心里是羡慕嫉妒的。但是光环的背后确实有不为人知的辛苦和心酸。她说,大一的时候,当同龄人刚来大学享受美好的大学生活时,她就放下了花季少女的虚荣和她以为的自尊去饭店做服务员,她低着头,怕遇见同学,她勤恳做事,怕被辞退,她每天中午没时间午睡,也耿耿于怀有一次宿舍人随口说的你在饭店呆的衣服上一股味道,所以整整一学年几乎没在宿舍午睡过,累了就在教室睡,我从来不曾想过我们的一句话对她有那么大的伤害,让她介意至今,想来也是,这么自尊自强的她,其实极度自卑,也难怪会记住我们四年前的一言半语。我有点愧疚了。
大二的时候,她不再在饭店兼职,她去了饰品店做导购,她喜欢和别人交流,她说她在和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卖出东西的时候,特别有存在感,特别自豪,是,我也隐隐记得大二的她明显笑容特别灿烂,但是做导购是在空闲时间就要去,所以在考试复习时她几乎没时间,每晚都要看书看到半夜二三点,看着我们一个个,玩手机的玩手机,睡觉的睡觉,她说她觉得自己活得累,为什么这么累?然后就把书扔到一边,哭完了再捡起,她说生活就是不断妥协,不断坚持,反正不能停,要往前走。是,她确实在每次考试复习时都比我们学习的认真刻苦,学到深夜,而我们还嫌弃过她夜深不关灯影响我们睡觉,虽然我们是在玩手机睡不着,当然还有她没提的平时的用功。
大三,考研还是工作,她和我们一样,选择的困难纠结,她想早点工作给经济困窘的家里减轻负担,但心里也有不甘,觉得自己尚有余力学习,想给自己一个提升的机会。幸运的是她有一个好妈妈,好爸爸,给她做思想工作,让她放下负担,轻松前行。她考研了,还是跨考,当时承受了很多人的议论和看笑话的冷嘲热讽。她就是那么努力,不管工作还是学习,她初试复试都很出色,成功被录取,这又被我们这群人羡慕好久。其实我们都故意忽略了她的付出,坚持早起晚睡,考研期间在宿舍很少见到她,那一学期她的亲密伙伴除了自习室就是图书馆,她每晚疲惫的回来就睡,根本不会像我们一样拿着手机大战几百回合才恋恋不舍的睡去。
大四,我们开始急急忙忙的为自己的以后打算了,才发现没有一点头绪,无法对自己作出定位,一只船找不到要到达的彼岸,航行在海上,任何方向的风都是逆风。我们就是随风漂泊的小船。而她,已经确定了要开始学习自己感兴趣的东西,虽然半路出家,道阻且长,但因为是她,所以她必然会到达岸头,成为自己的王后。
03
我以为她回想大学四年,应该不会有什么遗憾,成绩数一数二,是老师眼中的好学生,经济完全自立,肯定是父母引以为豪的好女儿,在班级因为乐观爱笑的性格,也有很多朋友,临近毕业,她也有了自己的方向,算是完美了吧。也是,在我们这些没付出什么也没收获什么的人眼里,只要做到她的一点也心满意足了。但她说她有遗憾,她遗憾因为要自立更生,所以没有多余的时间恋爱,错过了一个她觉得还算适合的人,她遗憾没有读更多的书,因为忙于兼职,和图书馆的亲密接触也只限于大三考研,她遗憾没有报自己感兴趣的文学社,没有多走出去看看周围的风景,没有坚持早起跑步,没有做这个做那个。听完她说的当下,我只觉得她贪心,自己拥有的已经很多了,当然这些都是她用尽全力去获得的,无可非议。但心里还是有点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感觉。
这几天细细想来,生活是不会亏待认真生活的人的,她那么努力,努力到知道了被人羡慕的背后让人心疼,她又那么勇敢,勇敢到瘦弱的肩膀可以撑起一片天。很感动她抱怨过生活的不美好之后,她哭过痛过之后,还能以乐观温柔的心态来对待世界,还能充满希望的向明天问好。在甘来之前,她是只打不死的小强,心中好像有不可动摇的信仰在支持着她前行,直到苦尽,尝到甜蜜。
为了有所得到,必然有所失去,她的回报理所应当,她的未来定会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