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坏(四)

  坏坏二十个月了。

  昨晚下了一场大雪,今天早晨我量了一下,有三十厘米厚,空气很怡人,我甚至有一种身在雪国的错觉。我抱着坏坏,怂恿她抓了一把雪,小小的手上沾满了雪,不过十几秒钟的时间就化掉了。我想起前两个月,她第一次自己走到院子里摸了雪,哭着跑来找我,说冻手!冻手!那时候是她第一次清晰的说这两个字。在她的世界里,冰凉的雪慢慢的融化,一定是件很神奇的事。我小的时候也是这么觉得的。

  我想让她亲自体验自然,晴天的时候看云,雨天的时候看雨,有花的时候看花,有月的时候看月,我很愿意陪她。有一天,她一个人的时候,身边时刻都会有花有月有雨雪有星星,所以永远不会觉得孤单。这个世界是可爱的,只要你爱它,只要你爱你自己。你会发现厚重的土里有冒头的嫩芽,会发现雨后的河面更加宽阔,会发现哭过以后眼前的世界更加清晰。

  中学的时候,回家的路遇到雪天就会不通车。有一年,我和几个同学搭伴回家,大概是十二里地,雪没了膝盖,每走一步都很吃力,风像无数把锋利的刀片迎面割来,吹的连眼睛都睁不开。我和一个女同学扯着一条围巾挡风,仅仅挡半个脸,有的同学连围巾都没有。走到一半的时候,有几个人一屁股坐在地上,说不走了,我回头看看,也想坐在那,就这么冻死算了。但是我们互相鼓励着,一遍一遍的说再走走,就快要到家了,到家就有热炕,有热饭热菜。当时不只是冷,还很饿,所以我到现在都没有忘。后来终于到家了,屋里有很多人,没人顾得上我,只让我自己拿饺子吃,我记得好像是饺子。也许我希望自己记得,有人很关心我是怎么走回来的,冷不冷,饿不饿,但是很遗憾,我不记得。

  我希望自己可以在任何时候,任何坏坏需要我的时候,我能看见她,从心底看见她。有时候她要做什么的时候,我没有注意,她就一遍一遍的喊,但是她声音太小,没有得到回应,就会带着哭声继续喊,我有时在做事情,偶尔也会觉得心烦,但是我尽量的放下手里的事,去看她想要做什么,我发现,她只是找不到蜡笔,或是够不到什么东西,我回应她,她立马就不哭了,下一秒就开心起来。假如我骂她一顿,她肯定哭的更凶,越哭我肯定越烦,最后甚至动手打她,说这小孩怎么这么闹人呢!我身边很多家长都是这么做的,他们看不到孩子,只听见孩子又哭了,又闹了,心情好就哄哄,心情不好就发脾气,结果越来越糟,谁知道你什么时候心情好呢?我也记得我小时候,我妈跟邻居唠嗑,我搭好积木想让她看,就一遍一遍的叫她,她都不回头,最后叫的烦了,敷衍的夸一句好。想想是一样的,大人叫孩子做什么事情的时候,一遍一遍的叫,孩子就是磨磨蹭蹭不动弹,不一会大人就急眼了,耐性真的不如孩子。我也有发脾气的时候,坏坏被打了屁股,哭着让我抱,我别过脸不理她,不抱她,看着她哭,想着晾她一会儿,谁叫她不听话,跟她说了电源不能碰她还去碰,说了不要把水倒来倒去洒了一炕……但是看她哭的样子又真是不忍心,只能问她,下次能不能不这样了?答,能,就赶快抱过来,她很快就不哭了。

  坏坏已经能数十个数了,爸爸用手指教,后来她没事就自己背,从一到十,只是经常缺了四,我都没想过这么小要学这些,甚至我说鹅鹅鹅,她会接着说曲项向天歌。我甚至想现在就送她去幼儿园,说到这,我就非常后悔非常自责,由于要接送坏坏,而且至少周日要休息,我很难找到合适的工作,幼儿园放学太早了,一般的工作最早也要五点下班,想找四点下班周日休息的工作太难了,如果我有能力让自己有一个合适的工作该多好啊!有朋友建议我去幼儿园工作,但是我没有证,想考证要大专以上学历,我是没机会了。希望我能找到一个合适的工作吧!但是不管有多难,我一定要找一份工作,不管有多累,我都一定让自己坚持下去。不是为了坏坏,也不是为了其它什么原因,是我对自己的要求,我希望自己有更好的状态,更好的未来。因为从前的不努力,才会有现在的不如意。所以我开始努力了,以后的如意一定会越来越多。

  明天是正月十五,月亮又圆了,明天该抱坏坏看看月亮了,十五的月亮,多好!就像我身边睡着的坏坏,那么安静,我一伸手就可以揽到怀里,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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