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從起始學「邏輯」就知道,前因後果不能亂擺,範圍大小不能亂變。好比我見到一個人為非作歹,我可以說「這裡的人不全是好人」,但不能說「這裡的人都不是好人」。
當然我更不能罔顧事實,說「這裡的人都是好人」。
就現在的研究成果來說,《莊子》內篇基本可以確定是莊子本人所作,而外篇雜篇大多可信度不高,只有《天下篇》質量既高,又比較可信。何況即使同是一篇,也不能斷定全是一人所作。草草將文責扣到莊子頭上,以此類推,我似乎也可以隨便寫篇什麼東西,假託某人,某人就要負責了,這看上去似乎沒有道理啊。
順帶說一句,著名的白馬非馬啊離堅白合同異啊,重點不在所謂邏輯,今人研究,還是比較關注共相殊相之類的哲學概念。
可見,假如不先搞清楚材料,很難得出正確或者看上去正確的結論。
我們還知道有個東西叫滑坡謬論,比如今天我多吃了十分鐘飯,就要幹每件事都要浪費時間,就要沒時間學習,就要畢不了業,就找不到工作,就窮困潦倒餓死街頭……每一層可能勉強說得過去,一拉長就八竿子打不著了。
某人說了一番話,對鄰里有些影響。名氣大些的引領幾國百年風潮,也不是稀罕事。直接一句話兩三千年幾十上百億人下來,造成潑天大禍,好像就有些誇張了。頂有名的孔子,傳下來的的儒家還不是要靠著孟子、荀子、董仲舒、今古文、科舉、四子、陸王等等流變再流變。把後世發揮的東西扣在孔子頭上,似乎也說不過去啊。
再者,某人看見另一人當街拉屎,指著我說你們男的都當街拉屎,我也是不情願的。同樣,幾個中國旅客出門亂扔垃圾,下次我去旅遊,哪個美國朋友說你們中國人都亂扔垃圾,我也不願替人背黑鍋啊。中國人這麼大的概念,扣在我腦袋上,怎麼著都太大了。
所以說,「中國人沒邏輯」這種話,本身就是沒什麼邏輯的。
糾結字句嘛,東西方都有,在東方叫「小學」,那是治學的基礎,不是貶低不貶低的問題。為啥看古文原文常常說「某某,某某某也」,註疏也總有某字讀如啥啥、啥啥切、意如啥等等,不就是為了解釋清楚意思嘛。說古文不說清楚,這話不太講道理啊。
糾結字句是基礎,但是像西方哲學中老爭論諸如「存在是不是謂詞」一類的,我看就入了病了。誰管你是不是謂詞,明明相互都明白「XX存在」是什麼意思,非要爭個是不是謂詞。你看,我說的多有邏輯,是「我看」。
精確有精確的好,不精確有不精確的好。精確越多,在規則之外的東西,就越摸不到。未知得邊都摸不到的東西,不靠直覺,也只能靠做夢了。
最後讓我說點沒有邏輯的話,我發現許多基督徒和「西學家」有厚今薄古的傾向,比如當年的南山子什麼的。容我做個大膽而沒有自知之明的推測:年紀輕輕研究西學如此之深,想來其中多數人於東方的學問沒什麼太多的了解吧。當然,要是沒有深到一定境界,恐怕還是少說為妙,像我就沒說幾句話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