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吻很甜

有一夜,米朵拉问罗尔想不想见她?罗尔说。想也是白想。米朵拉说她在步行街那个下棋的老汉身边。那个老汉是个雕塑,他让她呆在那里不动,他去接她。

一刻钟之后,罗尔去了,米朵拉准确无误地扑进他的怀里说,冷。他搂紧了她,半年时间的语言交流已经为他们打下了基础,此时身体的接触一气呵成,可是此时却不知该说什么。

他们拥着走在街上,走了很久。后来,米朵拉说,莫非我们要当冰棍儿吗?

罗尔笑了。他领着她回家,米朵拉看到他的电脑屏保是她的照片,哈哈地笑了说,你的房子怎么不见女人生活的痕迹?

罗尔的中指压在她的嘴巴上,夜深了,他说。米朵拉再一次拥抱了他,并且亲吻了。罗尔觉得这个夜晚将会有一场诀别,产生某一种质变。米朵拉的目光迷离,像子夜的灯。可是米朵拉并没有继续迷离。米朵拉说,上床吧,这么冷的天。上床,从米朵拉嘴里说出来时,很纯净。说着就脱了外衣拥了被子。

罗尔在她身边躺下来,很奇怪,他一会儿就睡着了。她以为他是装的,但他却是真的睡着了,鼾声悠扬。

这让米朵拉很受伤,怎么说,她也是一个美女呀。她觉得他就这样睡着了,是一种不尊重人的表现。

早晨米朵拉醒来时看见罗尔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笑了。罗尔说,你的嘴唇像片树叶儿。米朵拉又吻了他。罗尔说,你的亲吻很甜。他说的是亲吻,不是嘴唇。

米朵拉和罗尔呆了两天,除了吻,拥抱,什么也没做,这多少有些与众不同。米朵拉走的时候说,我是爱你的啊。罗尔笑,说我知道。

米朵拉终于忍不住说,你有病啊?

罗尔愣在那里,他不是想米朵拉的那句话,而是想了与米朵拉的相识,也许每个男人都喜欢回忆与女人的情史。

他在网上碰到了米朵拉,不早一步,不迟一步,用米朵拉的话说是偶然中的必然。

几回聊下来,各自亮明身份,罗尔开了一家广告公司,米朵拉当导游,一个城市的一南一北。

他们聊上了,聊到有些喜欢。

再后来,他们都想看对方的样子,于是每人面前有了视频,结果两个人都大吃一惊,美女帅哥地叫着,米朵拉给他一个媚眼,他立刻像被电击状,惹得米朵拉笑弯了腰。

罗尔觉得像做梦,他把手伸到鼻子下面,他闻到了米朵拉的芳香。他咧着嘴笑了,他想,如果他十天不洗手,还会记得米朵拉的味道吗?

米朵拉回去之后给罗尔打电话说。你那样对我,你会后悔的,你永远不知道我有多好!

罗尔笑,笑着笑着眼泪就出来了,他不能不想起乔小麦,那个曾经做了他两年妻子的女人。

乔小麦是个浪漫的女子,她可以把玫瑰花瓣撒在床上,她可以放一首甲壳虫的摇滚,也可以放一首古典的雨打芭蕉,她喜欢那样和罗尔水乳交融。

他们就像两条不知疲倦的鱼一样嬉戏,水清,也浅,畅快淋漓。

乔小麦只是有一点不放心,那是因为罗尔的应酬很多,当然少不了和女人打交道,唱歌或者跳舞。

乔小麦觉得守住罗尔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她保持了高度的警觉。可事情还是发生了。

事情发生在乔小麦扑进罗尔的怀里时,她吻他,可她突然停了下来,一言不发松开了他,然后不同凡响地关上卧室的门。

他在门外求她,因为他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很久,她开了门,问他身上的香水味是哪里来的?他说一定是和女客户跳舞时染上的。

好说歹说,她总算是相信了他。她说,你得报答我!她的眼里满是欲望,他一下子就让她点燃了,说,无以为报.只有以身相许。

他们像是大火燃尽,然后又死灰复燃。最后乔小麦像是梦呓一样地说,她要彻底让他垮下来,让他没力气花心。他的心突然就悬在那里,莫非她把做爱当成一种手段?

然而这却是真的,她不容分说地要他,也不管他的感受。她只有一个目的,耗尽他的体力。

那些日子,罗尔忘记了从前那些令人销魂的时刻,而对于乔小麦来说,她是在检验他,证明他一息尚存。

那个温暖的家不再温暖,他开始恐惧回家。但如果他没有按时回家,又会遭到她的更疯狂的报复。她不管也不顾他的身体。

有一次,她竟然让他不明就里地服了两片药,她就像贪婪的矿主一样不顾工人死活过度开采。

罗尔提出离婚时,乔小麦哭了,但还是同意了。从此之后,罗尔害怕女人,想起乔小麦,就打个冷战。这些内心的隐秘,他能说给米朵拉听吗?

米朵拉的照片就在罗尔的电脑里,很漂亮,很迷人。但最迷人的却是她的眼神,若有若无地滑过来,罗尔常常看着她的照片出神。

他在想,他还能恋爱吗?

相见之后,米朵拉经常给罗尔打电话,说是喜欢听他磁性的声音,每当听到,她就特别想像铁粉一样扑向他,像月光扑向河谷一样扑向他。

米朵拉的情话很有意境。她说,那天早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在我树叶一样的唇上,你吻了我。你可知道,外国科学家研究发现一个吻值26美元。这样算开来,你已经欠了我很多,很多。

罗尔终于忍不住说了他的故事,他知道这样也许会葬送这段爱情,所以他说这是一个朋友的故事。

他说朋友离婚之后,又谈了一个女友,只是他不能确定他还能不能给女友幸福。

米朵拉说,其实这个故事挺俗套的,许多女人把掏空男人当成防止婚外恋的兵法挺傻的,那只能说明她们不自信。然后,她话锋一转说他的朋友也够傻的,LET ME TRY,不就行了吗?

他说,那要是失败了呢?米朵拉沉默下去。

罗尔明白米朵拉说的试试的意思,可他怕失败,那是男人心理的底线。一南一北的两个人陷人了相思之中。

米朵拉偶尔会提起他们在一起的夜晚。米朵拉想要明白他为什么能在美人身旁安然入眠,是她的魅力不够吗?他说,不是。那又是为什么呢?

问得多了,罗尔就说,在他还没有决定娶一个女人,而且那个女人又没有明确表态要嫁给他的时候,他必须做到这一点。

他说,好好的一面镜子,为什么要划一道痕?

米朵拉笑着说,对于美好的东西,你有责任守护对不对?罗尔说,只对了一半,还有对于美好的人也要守护。米朵拉说,难道你就没有做思想斗争?

罗尔说,还没有来得及斗争就睡着了,只是……只是什么?米朵拉问。我在梦里对不起你了。

米朵拉被他逗得笑了说,神经病。米朵拉问罗尔去过金沙江没有,他说没去过。米朵拉说,水拍着岩石的岸。该是怎样的快意啊,我是金沙江。

一个女人的迷人之处就在于,有时像深渊,有时像小溪。

米朵拉相信罗尔不是无缘无故地说他“朋友”的事,她从他的话里听到了很多隐秘的信息。米朵拉决定设计一个夜晚,如果没能放在新婚之夜,她会把这一夜当成新婚之夜。

很多夜里他们握着话筒。说一些穿过黑夜的话。米朵拉说,你愿意娶我吗?罗尔说,愿意。

罗尔说,你愿意嫁我吗?米朵拉说.愿意。

米朵拉说,那我们结婚。

说结就结,米朵拉拖着箱子就来了。

探索一个未知的世界,对男人,对女人都是一样的神秘而又喜悦。而米朵拉说的却是如何让这一夜有情有调。米朵拉忙前忙后好几天,直到她认为可以结婚了。

天色暗了下来,他们听得见彼此的心跳,其实从关上房门的那一刹那,时间已经完全属于他们。

第一夜,就这样来临了。

亲爱第一课,她准备了很久。

忙了一天,他们懒散地拥在一起,米朵拉关掉所有的灯,点亮她早已准备的红烛,烛光一下让房间朦胧起来,洞房不能没有烛光。

她和他都是无声的,可是房间许多小小的物件正在说话,就像玫瑰,它的香可以让爱情更加芬芳。

相拥着,米朵拉伸出手按下了键,音乐如水银泻地,跳一曲,他们就那样相拥着站起来,笨拙得像狗熊,跌倒了再站起来,他们跳得柔情似水,旁若无人。

有一杯温热的咖啡在等着他们,还有那可爱的陶杯。陶的颜色和咖啡一样,就像身体和心灵的和谐。

米朵拉像燕子那样呢喃在他的耳边,这样的声音这样的气息,让心立刻柔软,立刻澎湃。

米朵拉打开摄像机,遥控就握在手里;她说要拍几张照片,再拍点儿吻戏。

就像电影中的经典镜头一样,他们凝视着,他们说我爱你,他们微闭着双眼,嘴唇在缓缓地靠近。

红烛慢慢地燃着,过不了多久就会燃尽。

米朵拉领着罗尔去沐浴,调好水温,米朵拉捧出大把的花瓣像雨一样落在浴缸里,没有比这再漂亮的水了,没有比她再漂亮的新娘了。

久久的沐浴,罗尔抱起了米朵拉,走向婚床。

嘴唇寻找嘴唇,身体与身体拼接,然后重合。她不知他要带她到哪里去,可是他们最终都到达了,柳暗花明。

整个房间里洋溢着初夜的芬芳。

那一刻,罗尔泪流满面,米朵拉也是,都是因为幸福,可罗尔的泪水里还有感激。

他把她拥在怀里,他想告诉她那个故事的真相,可米朵拉阻止了他,以吻封缄。

米朵拉觉得成功了,从某个方面讲她救赎了他。米朵拉和罗尔准备去青岛,这个时节,那里是最迷人的。去青岛的另外一个原因就是,米朵拉想要罗尔在那里,忘记乔小麦,也许那里是他最初的伤口,可是她想要他沿着那个伤口找到爱的方向。

这些,米朵拉没有说。她说想去那里,因为可以穿白裙子。她说,罗尔,你一定得打领带,这样的话,我们就拥有了自己的蓝天白云。他们去了青岛,在那里缠绵,而不是纠缠。

爱是新的,一如海鲜和高远的飞翔的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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