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税收1653车圣畅
邂近爱玲,是我十二岁的隆冬。周末百无聊赖,我裹着棉被,手捧一杯不温不烫的白开水,目光迅速浏那五花八门的网页论坛。
那篇文章的位置并不很显眼,标题却极刺目。
“张爱玲—爱上汉奸的女人”此前,自也是听到过爱玲的名声的。
她家世显赫,却半生冷清。母亲追崇西方的自由独立思想,在女儿学业的进修与自己的出洋旅行中选择了后者。而只顾娶小老婆和吸食鸦片的父亲早已成了一具行尸走肉。父母争吵不断,最终分道扬镳。而她,便是在父母的摩擦与继母的挤兑中长成亭亭少女。如她十七岁那年书下的那句:“生命是一袭华美的袍,爬满了虱子。”在她眼里,繁华背后只是大片的荒芜。而她笔下的女主角也以落魄贵族少女居多,融情笔端,初入文坛,那略带哀伤的细腻文字便受到一众者的疯狂追捧。或许,这充满不幸,却也“与众不同”的少女时代,最终促就了她,于乱世,成为一个不朽的传奇。
胡兰成,是她一生的劫。
慵懒午后的藤椅小憩,他随意拨动手指,翻开那本《封锁》,只几行,便坚定了他的倾慕。爱玲性子孤僻,不喜见生人,于是,他将心中所思跃然纸上,从门洞中塞递了进去。
这一递,大约是触到了爱玲似铁浇孤城的心房中那唯一寸柔软。
次日,她便回访了这个大她十五岁且有家室的男人。
有人说:张爱玲从小缺少父爱,所以对年龄比自己大许多的男人会很容易产生爱恋之情。于是,她爱上了这个年长且懂她文章心事的男人。
我无法评说“有人”的正确与否,也不能真正探知爱玲那颗委婉多情的心。我只知道,她是真的爱了,并且很爱很爱。她的爱,无关政治,即便是那个动荡的社会,即便胡兰成被所有人指为汉奸,她也磐石不移。至此,她将自己化作尘埃,只为他飞扬,只为他停留,也只为了他的欣悦,徐徐绽放。
爱玲写过许多细腻精致的锦句。我却独爱《倾城之恋》里的那句:
你,是医我的药。
不多拖沓的,也无过多浓淡转呈的直接,就这样简简单单却又扣人心弦的情话,使我深深为她的爱情观折服。
可她已是深陷其中,药石无灵。
若是一生可执手可相守,一如那纸婚书上的真挚八字:“岁月静好,现世安稳。”该多好?
奈何深情总被辜负,胡兰成风流成性,一遇新欢便忘旧人。
他早已见异思迁。
她却还情丝未央。
夜夜孤灯枯坐,她撇下几滴泪,轻叹:我将只是萎谢了。
于是她傲了心,井水汤汤,与君长诀。然爱玲决绝却不曾绝情。她道:“因为爱过,所以慈悲。”于是,在之后胡兰成生活艰难时,她不时接济,甚至直接将自己新到的二十万稿费寄去替胡兰成解燃眉之急。
她一生历两次婚姻,最终客死它乡。她说:我以为爱情可以填满人生的遗憾。然而,制造更多遗憾的,却偏偏是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