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场周围的绿树繁茂,开始遮蔽这片有点空旷偏僻的厂子,华灯初上,满目兴隆。这节令里怒放的花香随风四面八方袭来,空气里有股子甜甜的味儿。不远处的杨树顶上高高筑起的鹊巢在高楼的背景下清晰异常。那是俯瞰着钢筋水泥盒子的城市建筑边缘的悬空别墅。
草被强行种植在人们冬日里抄近路踩踏精光的白亮土地上。没被踩踏的小山坡上显然长势尤其妖艳。晚风习习,有蛙叫虫鸣在脚边响起。水幕与喷泉还开着,陪衬着草坪尽头的大屏幕上热闹地放映着什么。近旁的欧式凉亭里有人端坐思忖,唯望她此时内心平静。
班车准点的开动了。门口的保安师傅热情地向这班次车上的人们挥手示意道别。可以想见人孤身在异乡偶尔会希望融入周遭并被这世界温柔相待,即便满车麻木的年轻人都只是低头看自己的手机而已,任凭保安大叔的手尴尬地挥在空中。于是在我们四目相对的那一刻,他看到我的习惯性笑容,又用力的挥起手来,还竖起大拇指表示赞许。即便并不是出于诚意或者有意的回应,可是那一刹那,其实我也有感受到些许陌生的温暖。
车子在离开大门后开始加速,由于速度的惯性,它几乎一跳一跳地跃过了提示减速的两重路障。无座的乘客一跳一跳的站在车里,被震的有点烦躁也有点兴奋。下班回家的情绪总算松弛下来,所以灭了灯的车厢里一片和谐,无人抱怨。超车几次后抵达地铁站,班车目送走一行人赶赴地铁。
地铁站的自动扶梯陡峭漫长。进站的扶梯上,我们无数次漫不经心地靠在一侧站立,目光呆滞,不自觉的扫向迎面而上的人们。无数次目光互相掠过彼此的脸,滑过四目相对的瞬间,地下铁的风常常有力,帮我们莫名传递着冰冷。
越建越多、越来越现代安全的地铁屏蔽门往往是很好的玻璃镜子。有爱美的男女近身站到门前打量着自己的影子。车来的快了,有时候还来不及整理这一天后疲倦的仪容。都说人的容貌里看得出读过的书,走过的路,还有爱过的人。每每偶尔在地下铁里遭遇陌生人的凝视,或者留意到有人被凝视,我一直好奇TA们在我和别人的脸上读到了什么。
呼啸而去。几分钟的疾驰后,过站必停。车厢浓缩了这社会的一个断面,某年月日,准点的周而复始。有邂逅人们常写道的那类女孩儿么?门边俊俊地站着,一副单纯的模样。有眼泪一直扑挲挲地往下掉。见的多了,我会联想起伤痕文学。在这一切后心思重重,拖了沉重的双腿终于出了地铁,正式结束了一天的忙碌。深夜的风中边走边叹。岁月蹉跎至此,总算又坚强了一些。
放松,深呼吸。纵有千疮百孔,我们都会得到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