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读到弗兰克尔决定要和朋友们一起转到另一个休息营,与奥托分别时,奥托不停地流着泪,当弗兰克尔说完他的遗嘱,奥托哭得象个孩子。大家其实都清楚,要去的“休息营”很可能就是毒气室,这一去活下来的希望十分渺茫。然而,造化弄人,弗兰克尔得到了幸运之神的眷顾,他们去的集中营的确是休息营,相反,奥托他们的集中营却在后来发生了严重的饥荒,死得更快。
弗兰克尔后来还经历了一次死里逃生。战争即将结束的时候(他们当时自然无法知道战争即将结束),因为与红十字会签了协议,党卫军准备清空一个集中营,将剩下来的犯人转送到中心营,然后再转送到瑞士用来交换战俘。站队的时候,弗兰克尔站在最后一组的后面,主任医生从他那组点了13个人,安排上了党卫军的卡车,但没有点弗兰克尔,他必须留下来。没有被点到的都很愤怒,因为失去了一次获得自由的机会,既失望,又绝望。然而,半夜枪炮声响了,战线已经打到了集中营这里,第二天天亮以后才发现,集中营门口的旗杆上已经飘着白旗,他们自由了。而当天被转走的那批人,到那边后就被锁在集中营里,烧死了。
弗兰克尔两次躲过“德黑兰的死神”,也许是巧合,但我更愿意相信是因为他在几近绝望的环境下做到了精神自由和人格独立,幸运之神总是眷顾那些思想自由、有尊严的人。弗兰克尔说,即使是在集中营,犯人最终成为什么样的人,仍然取决于他自己内心的决定,而不单单取决于集中营生活的影响。人们一直拥有在任何环境下选择自己的态度和行为方式的自由。那些对自己未来丧失信心的犯人,因为精神崩溃,才会成为行尸走肉。有一次,因为饿,一个犯人偷吃了厨房的土豆,号长命令他们要么交出这个“窃贼”,要么全体犯人都挨饿一天,他们选择了集体受饿。晚上,电灯也灭了,大家都情绪低落,弗兰克尔主动地和狱友们聊起了天,他说,我们每个人都应该问自己一个问题,我们所遭受的最难以挽回的损失是什么?只要还活着,就有希望。健康、家庭、幸福、职业能力、财富、社会地位,所有这一切都有可能重新获得或者恢复原状。
弗兰克尔和他们聊了很多,在黑暗中安慰他的狱友们,即使在无望的处境里,也要为我们的生命找到丰富的意义。在任何情况下,人的生命都不会没有意义,一定要坚守生命的意义,一定要坚持斗争,始终保持尊严。弗兰克尔的努力没有白费,当电灯再次亮起时,他看到见狱友们蹒跚着向他走了过来,眼含泪水,充满感激。
其实,这本书写着写着,就变成了夹叙夹议、以议为主的风格了。反倒这么一来,似乎更容易理解弗兰克尔在序言中就提到过的,他写这本书并不是要描写集中营有多悲惨,而是想告诉大家,生命在任何情况下都有意义。即使是死亡,也是有意义的。他讲了两个面对死亡的例子,一个是瘫痪的男孩,他知道自己活不长了,即使再做一次手术也无济于事,他以前从电影中看到主人公勇敢而有尊严地面对死亡,他觉得这种对待死亡的态度是非凡的成就,而现在,命运给了他这样的机会。另一个例子讲的是集中营里一名年轻的女子,知道自己不久于人世,但她却很快活。她把窗外的一棵栗树当做朋友,常常和它“交谈”。弗兰克尔问她,树是如何回答她的,女孩说,“它对我说,我在这里,这就是生命,永恒的生命。”
相反,那些看不到生活有任何意义、任何目标,因此觉得活着无谓的人是可怜的,这样的人很快就会死掉。有一位号长,是个小有名气的作曲家和词作家,1945年2月时他做了一个梦,3月30日会得到解放。当他把这个梦告诉弗兰克尔时,他充满了希望,他相信梦里的那个声音是正确的,但随着日子的临近,战争似乎并不可能在3月30日会结束,号长突然病了,3月30日这天陷入了昏迷,第二天死了。弗兰克尔认为他死于预言没有兑现,他绝望了。用尼采的话来说,那就是:“知道为什么而活的人,便能生存。”
在书的这一部分,也因为夹带了很多的“议”,能读到很多满满正能的“金句”,除了上面那些加粗的句子以外,类似的还有:
我们期望生活给予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生活对我们有什么期望。我们不应该再问生活的意义是什么,而应该像那些每时每刻都被生活质问的人那样去思考自身。
在每个人身上,每个时刻都是不同的,因此不可能对生命的意义作一般的定义。对生命意义的质疑,没有唯一的答案。
生活永不重复,不同问题需要不同的应对。
……
诸如此类,有兴趣的读者可以自己去发现,去感悟。
又:写完这篇笔记,正好看到网上消息,歌手张咪确认为癌症晚期。这些年,应该说对于类似的消息其实并不少,全世界有那么多的人,每一分每一秒都有人到来有人离开,但读到张咪“向死而生”的态度,与书中所写的追寻生命的意义竟然如出一辙,这真是生活中的例子。
张咪说:“以前从未想过‘症晚期’这四个字会和自己有所关联,甚至拿到确诊报告时,都无法相信眼前的白纸黑字是真的。从绝望到接受的过程有些冗长,因为触及到生死的命题,我突然对‘向死而生’的概念有了更深刻的感悟,生命的存在本身是走向‘死亡’,但这并不妨碍我们积极追求生活的多彩。”
张咪的歌我大多已经不记得了,记得的是那张有点黑有点可爱的面孔。她出身贫苦,靠自己打拼成为歌星,出名后就移居了国外。谁曾想,上天并没有怜惜她,就此让她过上平安的日子,正如她自己所感叹的:“回首过往的日子,原来人的经历也可以坎坷到极致,精彩到极致!每一次的经历也许都是上天对我的考验,是为了让自己变得更好,更强大!现在的我每天看到太阳升起都会觉得是最大的幸福,如果我能挑战死亡,并战胜死亡,未来还有什么可以惧怕?”
愿她也有幸运之神的守护。愿每一个相信奇迹的人都会发生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