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随笔,倒是想起了那次与母亲收拾房间。
“你的东西。”
“什么?”我接过了这个物件,借着窗外照射进来的阳光静静端详起来:这是一个猪型的存钱罐。小小的,却很沉重,轻轻摇一摇还会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
它的表面已经布满了灰,拿抹布擦了擦之后倒是露出了本来的面目:金色的圆滚滚的身体,花纹颜色像是包裹费列罗的那一层金箔纸;身上写着“招财进宝”四个字组合起来的一个红色大字,看起来有点像陕西biangbiang面的biang字;它的睫毛很长,大概是有一点夸张的手法画出来的,却不会觉得很奇怪反而感觉平添了几分可爱,也或许下一刻就能滴溜滴溜的转起来。
“哗——”一毛,五毛,一块......黄白交相辉映,一时之间我有点吃惊,我居然攒了这么多的硬币。小的时候似乎最爱的便是收集硬币,父母常年不在身边,每次回家除了礼物之外总爱给我几枚硬币,而我每次都将它们视若珍宝的投进这个存钱罐,摇晃它,笑着听哗啦哗啦的声音。
我爱听班得瑞的《Childhood》。一开始是长笛的哀愁开头,竖琴与它缠绵悱恻,如同春雨一样粘稠,如同恋人一样纠缠,紧接着风铃的脆响……突然我想起了老家的那阵风,以及八岁那年的玻璃风铃。那年的风在那一刻穿堂而过,在我抬起头的瞬间我并没有意识到那是什么,现在细细想来,那一瞬间的失神,也许就意味着从此山水不相逢了罢。单簧管与长笛悄然交换,又加入了弦乐群之声如同日夜的轮换,童年正在悄然逝去,钢琴开始了轻快的弹奏,欢快的情绪弥漫在心头,就像初秋踩在脚下的落叶一样,感觉自己仿佛是个音乐家,踩在了每一个节点,每一个音符上一般,幼稚却又感觉十分快乐……钢琴的沉重之声,我们终于来到了童年的结尾,隆冬的树枝上还挂着雪,在雪中,捧着一杯浓茶,你可以听到热水与茶叶冲泡的旋律,看到茶叶在热水中缓慢优美的沉降,嗅到茶叶与沸水交融之后所散发的醇厚的芬芳,触到茶水在你舌尖那一瞬间绽放的惊艳......雪,悄然化去。
人的一生,始于童年。而人的一生之中,最为纯洁美好的时期,也是童年。我们怀念童年,向往童年,却又不得不跟随时间的脚步,变了模样,离了家乡。对于童年的无尽惋惜,也不过是只能怨时光太瘦,指缝太宽,留不住,唤不回罢了。
我们的童年,真的只能终将逝去了。如同那流水,带走了落花。时光荏苒,白驹过隙,六月一日,不再是我们的节日,我依旧还怀念她当初牵我的手,轻笑着告诉我:“我是六一哦,是你们的节日,我们一起玩吧。”而如今,她却将我推往了五四,“你已经长大了呢,我们也该说再见了。不,是永不再见。”你与五四仅仅隔了一个月不到,我却仿佛感觉相隔的距离如同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努力伸出手,却再也碰不到你的指尖......
不管,我找到再多的旧物,再多的相片,也只能够怀念了。我缓缓拿起那个存钱罐,轻轻地摇晃,“哗啦哗啦——”。
这声音便是来自童年的最美的童谣。
致,我们终将逝去的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