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没有空调。
那间产房压抑。静谧,萧索,墙皮渐次凋零于地。
那产妇的呻吟不再窸窸窣窣,不再气若游丝,那身为人母的已经亡故,而人子还在苟延残喘。
年轻的医生名叫皮囊,他已为人父,他已失去配偶。而他面无表情,心如止水。因为逝者如斯,如水东流。
你当知道,门外的丧钟已经敲响。有肥胖的僧侣要为其超度,有年轻的神父要将其接引至天国。有皱眉的道士要将其邻接羽化。而老修女在冷眼旁观。主任静静说到,脸颊上的猪肉迎风颤抖。
皮囊没有答话,他促狭锐利的双目略过他的初生幼子,翻过窗扉,直达天幕。
窗外,正骤雨初歇。
你们是要让亡灵解脱吗?死去之人将要在冰柜冷藏,而后经烈火焚烧,装盒入土。产房之前慌不择路的护士问道。
不,我们并不是为了那女人而来。皱眉的道士说。
那女人没有灵魂,不上天堂,更不可能下地狱。年轻神父说。
肥胖的僧侣瞪大眼睛,盘玩佛珠。
因为那个女人是乌鸦,她要受永世诅咒。乌鸦,是死神和恶魔之间的使者。老修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