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港大道两边载满了玉兰树,兴华街两边是合欢树,鹤鸣路两边是樱花。整座城,我最喜欢这三条街。但相比之下,我还是最喜欢豫港大道,因为那里有我最喜欢的玉兰树。每年早春,玉兰花就挂满枝头。那是我最喜欢的季节。
还记得初识合欢时,那独特的叶子和花儿给我的惊艳感。第一次知道合欢,缘于史铁生的《合欢树》。那时候还没见过合欢树,也不知道兴华街两边那些美丽的树就是合欢。只是喜欢史铁生,喜欢史铁生的文章。后来看《甄嬛传》,才真正认识了合欢,才知道兴华街上那些美丽的树就是合欢。怪不得那么美呢!于是,喜欢上合欢,喜欢上兴华街!
樱花很有名,相信很多人都知道它。它被认为是日本的国花。我一直认为它盛开在遥远的地方。有一年春天,我们上西山上去玩,从鹤鸣路上过,路两边绚烂的粉色瞬间迷乱了我的眼。那是大团大团大片大片的粉,从没见过这么大面积的连在一起的绚烂色彩。一眼看过去,路两边整个的绿化带都成了两条粉色的宽带子,装饰延伸在路的两边,绚烂惊艳在人的眼里和心里。从此,在这座城里,在我心里,在春天里,又多了一份惦记。
但不管是独特的合欢,还是绚烂的樱花,都抵不过我心里的玉兰。那是一种深植于心的喜欢。这种喜欢,不知道始于何时,但我知道应无止时。
每年春节刚过,我便惦记起那些玉兰。上下班时,改道豫港大道。晚饭后散步的路线,也改道豫港大道。我只恨自己,为什么当初不把家安在豫港大道边呢?
相信这座城里,再没有人比我更早留意到玉兰树枝头那悄悄鼓起的花苞了!每年冬天,我总是那样急切地盼望春天的到来。如果看不到玉兰花,我想我不会那么急切地盼望春天的到来,不会那么深沉热烈地喜欢着春天。
这几天,玉兰花苞又大了不少。有几棵玉兰树,枝头上的粉色玉兰花已经开放,但还没见到白色的玉兰花开。是不是粉色比白色看着要温暖一些,所以粉色的花儿也要比白色的花儿开得早一些?但是,在我眼里,粉色的玉兰是艳了些,只有白色的玉兰,才更能配得上“玉兰”这两个字。
花开时节,玉兰树光秃秃的枝干上,没有一片叶子,有的只是大朵大朵的白色以及粉色的花朵。那么一大朵又那么一大团的点缀在光秃秃的枝干上,盛开在依然寒冷的早春里。我往往要怀疑,那一蓬一蓬一团一团的白色和粉色,究竟是不是花儿?远远看去,那更像是一团一团的云,一蓬一蓬的雾。
白玉兰花那玉白的花瓣儿,有着细腻的质地和瓷白的光泽。小小的树,细细的枝,圆润饱满的花苞,淡雅美丽的花朵,厚而大的叶片――玉兰的一切都能让我那么喜欢!
搞不清是先喜欢上玉兰,还是先喜欢上张爱玲的。并且,也因此而喜欢上上海,虽然我对上海一无所知。在心里,上海是张爱玲的上海。玉兰是上海的玉兰,但我一直固执的以为,上海是张爱玲的上海,上海也是玉兰的上海。上海是属于张爱玲和她所喜欢的玉兰的!
有一段时间,张爱玲心情不好,她说:玉兰花落了,落在泥里,沾上泥污,像揉皱了的脏兮兮的卫生纸。我能想像到那种境况下的玉兰花儿,但这并不影响它在我心中的美。
现在不会了。撇开繁华热闹的上海不说,就是在我们这个小小的县城,玉兰也再也不会有这样的际遇了。
雨后,被打落的玉兰花瓣儿落在玉兰树的脚下,一瓣儿一瓣儿的,零落地躺在水泥路和绿化带修剪平整的冬青树上。环卫工人会过来小心地把它们扫起来。我很想把那些花瓣儿带回家,我想多看看心中的玉兰花,想多抚摸抚摸它们厚厚的细腻瓷白的叶片。但我又害怕看见它们枯萎时的样子,虽然那样子并不影响我对它们的喜爱。但我会心疼它们。
我不喜欢现在的高楼,只因它阻挡了太多的阳光。但我却想谢谢豫港大道南边的楼房,因为它的阻挡,街道南边的玉兰会迟开几天。因为开得迟,所以落得也迟。这样一来,从街道北边的第一朵玉兰花开,到街道南边的最后一朵玉兰花落,我平白地多看了几天的玉兰花。仅仅因为这一点,我倒真的要感谢那些楼房了。
张爱玲说:出名要趁早!其实,什么都要趁早!现在,我什么也不想,我只想趁早趁玉兰花开正盛的季节,好好的欣赏它们,好好的珍惜和它们相处的这短短的美好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