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城亚丁的天空像块被清水洗过的蓝宝石，大朵大朵的云团浮在上面，仿佛一伸手就能摸到。准三年级的小外甥举着电话手表，摄像头对着高处的天空，忽然对着远处的天际线喊：“姨妈，你看！那是云鸟！”
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一朵蓬松的白云正舒展着边缘，真像只展翅的大鸟停在天上。小外甥按下快门，眼睛亮晶晶的：“这只鸟住在云里，所以叫云鸟呀。”
“那云鸟在做什么呢？”我蹲下来问他。
他收起电话手表，想了一会儿，小手比划着云朵的形状，故事就从舌尖跳了出来：“云鸟刚飞过九十九座山，看见山脚下的村子在哭呢。村民们背着水桶来回走，嘴唇干得像裂开的树皮——他们的泉眼被大山挡住了，田里的麦子都快渴死啦。”
“云鸟怎么帮他们呀？”
“它扑扇着大翅膀飞下来，翅膀带起的风把树叶吹得沙沙响。村民们吓得躲在石头后面，以为是妖怪来了，”小外甥压低声音，模仿着紧张的语气，“可云鸟没有啄他们，只是用尖尖的嘴啄大山。它的嘴像月牙一样锋利，一下下啄在石头上，火星子像萤火虫似的飞出来。”
我故意瞪大了眼睛：“大山那么硬，云鸟不累吗？”
“累呀！”他用力点头，“它啄到第三天才啄出一道缝，泉水‘哗啦啦’从缝里涌出来，村民们都欢呼起来。可云鸟还在啄，它想啄出一条路来——村里的孩子从没见过外面的世界，不知道牛奶海是什么颜色，不知道318国道上有会唱歌的汽车。”
“后来呢？”
“后来云鸟啄出了一条弯弯的路，像条银带子从山上绕到山下。村民们提着篮子追出来，想请它吃青稞饼，可云鸟拍拍翅膀飞走啦。”小外甥指着更高的天空，那里的云正慢慢飘向远方，“它要去别的地方看看。说不定下一座山后面，还有需要帮助的人呢。”
风从山谷里吹过来，带着青草的味道。小外甥又举起相机，对着另一朵云按下快门：“你看你看，这朵云像不像云鸟的宝宝？它跟着妈妈一起飞呢。”
我望着那对“云鸟母子”渐渐远去，忽然觉得稻城亚丁的云都活了过来。它们不再是天上的棉花糖，而是一群忙着赶路的小家伙，正带着故事飞向更远的地方——就像此刻，小外甥的故事也跟着风，飘进了每一朵路过的云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