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禅
十五
第二天，程思锦去上早课，因为闹钟坏了，所以起的特别早，赶到学校时，天还有点发昏，四周除了鸡鸣什么也没有。学生们还没有来，他打开办公室的门，拉亮电灯，首先进入眼帘的，就是吕君的那幅画，他坐上自己的老木椅，发现靠背原先松动的撑木已经被加固好了，靠在上面，再也无需担心它会掉下来。桌面上杂乱的作业本也被收拾整齐，面前的墨水瓶底下压着一封信，程思锦取过来，拆开看写有思锦亲启的信封，取开信纸从娟秀的字迹上，就能认出是吕君写的：
程，请允许我第一次这样称呼你，当你看见这封信的时候，我也改，正在开往北京的列车上，或许我误了车时，在空空的或者拥挤的车站里等待。无论怎么说，我必须走。因为如果我再呆下去，就可能对自己失去控制。假如我现在后悔当初不该分配到这里，那么我可能很幸福，也许会更糟，但是我还是到了这里，并且和你坐在了一起，大概这是天意。我知道，我很傻，而且甘愿永远这么傻着，只有傻着，我才敢正视自己内心的感情，我是一个性格开朗的人，确切的说，也很开放，我不得不承认，是你的真诚吸引了我，但是，我一个土生土长的中国人，虽然外来的文化也装了不少，却又怎么能够清除去？中国传统文化几千年的一层又一层的积淀。我不敢表达我自己的感情，因为你有你的家庭。这也许是真正的原因。我曾经嫉妒过你的妻子，甚至有一个阴险的妄想。人的心灵是黑暗的，我也毫不例外。通过日久天长的跟你接触，我逐渐认识到我的妄想是不可能的。于是我经常发脾气，现在表面上装出一副随和的样子来欺骗自己，不要把我看的那么清纯，其实，我是个凡人，我的一切表现只不过是，为了使自己的形象能够占据你的心灵的一部分而已。三年以来，无所作为，我恨自己没有出息，为什么非要爱上你？可为什么呢？谁也说不清。我试图把自己的感情淡忘，可我做不到。每当看见你甘于平凡的样子，我就会感到自己更加渺小了。从某种方式上说，你至于我，是可望而不可即的，我的等待，也将是毫无结果的，即便有一天你发现了。相信，你也不会接受我。现在我只能在纸上和你说再见了。我没有勇气告诉你我要走的时间，我害怕在你送我的同时我会突然改变。所有的一切都源自于我自作多情，请原谅，我打乱了你的生活。
我用了近三个月的时间画了那幅留给你的画。画上的梦娜其实就是我。你开始并没有看出来，这便是我要达到的效果。他没有我的外表，却有着我的灵魂，我要让它代替我每天与你面对，用心灵彼此交通，我已经把我所有的内心世界全部吐露给你，这是一个连我自己也看不透的世界，你完全不必在意现在我写的一切，我只想让你相信另一个我——蒙娜，他是永远不会有任何邪念的，因此它永远纯洁。
这次我去北京，可以说是进修，也可以说是逃避，环境是能够改变和造就一个人的，许多年以后，我会在许多方面与以往有所不同，但我的灵魂却永远不会改变，愿蒙娜在您的眼中纯洁。祝我好运。
我会回来的。某年某月某日君匆草。”
程思锦读了信之后陷入了茫然，他对吕君如此坦白，感到无所适从。他抬眼看看对面的蒙娜，忽然发现那画上的蒙娜真的很像吕君，那淡淡的哀怨的眼神一直看着他，直到他再也不敢和那话对视。
当他回过神来，学生的诵读声已经很有节奏的响起，学生们也好像一个看不透的迷，像吕君，又像老陆的谜语，更像山顶庙和尚所说的话，你无论采用何种标准，的朗读方式去教他们诵读课文，他们都会用一种唱的方式给念出来，渐渐的，你也会跟着他们去唱念书了，有时候你自己也会怀疑课文是不是本来就是应该这么读的。或者是学生们把世间说能够花痴的人发出来的声音，都听成了歌，或许是世间的歌声太少了吧。
十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