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物主造世的时候,把太多爱给了神,他们有洁白的翅膀,可以肆意地在天空飞中翱翔。他们还自私地霸占了天堂——那个传说中没有生老病死的仙境。她好羡慕,她既不能飞也不能住在天堂,她只是一个普通的人,她会生病衰老,最后死去。
她不甘心地问村子里最德高望重的巫女婆婆:“婆婆,婆婆,我要怎么才能变成神?”婆婆嗔怪地骂她傻丫头,“你连神都没见过,别净想些没用的!”听罢,她只好丧气地回家了,怀里偷偷地藏了一本巫女婆婆的古书。
后来她频频地出现在传说中会碰到神族的河边,一天又一天,除了随风飘扬的水草,和迁徙的候鸟,她什么也没看到。
“或许这个世界根本没有神呢。”她想。
如果不是冒失的他闯进她的生活,她或许就死心了。初次见面,他如雕刻家精心雕琢的脸庞上碧绿的眼睛,柔情似水,背后还有一双洁白无暇的翅膀。神圣得让她不敢接近,又控制不住想要亲近。本来快熄灭的渴望再一次冉冉升起。
她拼了命地对他好,用温柔和善意打破了他们的隔阂,陪他从生活琐事聊到人生理想。这深深地打动了他,他虽身为神,但是他并不快乐。她对他那么好,他要如何不珍惜?
他怎么会知道,从相遇到相知,再到相恋,她步步为营,就为瓦解他的防备。
这天,她邀他来赴她的生日宴。
黑暗,沉闷的可怕。他只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很快很快的跳着。
谁来告诉他,这不是梦。脑海里像电影一样,一幕幕地飘过。
她的回眸。
她的微笑。
她的一举一动。
最后定格在她将匕首从背后插进他的心脏。
画面成倍成倍地放大,然后像一个脆弱的易碎的玻璃杯,''呯''的一声裂开来,一块块的碎片,狠狠的刺入心里,遍体鳞伤。
有什么东西,顺着脸庞缓缓往下流。
他跪倒在地,他多么想再抚摸一下她的脸,问她,为什么。可身体如此疼痛,视线已经模糊,洁白的羽毛,一片一片沾染鲜艳的液体。
她颤抖地拿着酒杯,走到他身旁。巫女婆婆的古书上记载:卸下神的翅膀,放置于人的后背,用神血涂抹,就能取而代之。
后来的一切顺理成章。
她用他的翅膀来到神界,取代了他,夺走了他在神界的一切,地位、名誉……她是贪婪的,她不满足她拥有的一切,她要所有人都奉承于她,她要更多。果然,她成功了。上帝爱上了她,那个拥有最高威严的男人对她说:”我希望我的身旁永远都有你的陪伴。“她的心停了半拍,有点疼,曾几何时,她也曾对另一个男子说过永远,他或许死了吧。不管怎样,她得到她想要的。
她以为时间会这样过下去,天堂突然被魔族袭击,或许是蓄谋已久吧,神族溃不成军,整个神界一片荒寂,上帝不知道身在何处,只剩下守卫的神将还在战斗,没有人关心她的安危,那些平时阿谀奉承的跟班都自顾自地逃亡去了,只有她在战争的废墟中手足无措地不知逃往何处。
可是最后神界并没有沦陷,这场战役像个毛孩子的恶作剧,达到了捉弄目的就结束了,只留了狼狈的被捉弄对象。
上帝该出现了吧,她想。她抖了抖翅膀,刚要飞起时,肩膀传来一阵疼痛,“咚——”她狠狠地摔倒了。她吃痛地抬头,原本愤怒的眼眸在看到来人之后,只剩下恐惧。
他还活着!
他从未想过他还会活下去,毕竟他失去的是那么重要的东西,是撒旦用血救了他。神和魔是对立的,而正是来自地狱的魔鬼救了他。他不明白撒旦明明可以轻而易举杀了他,可是这个臭名昭著的恶魔却没有这样做。自从他醒了,撒旦就一言不发的看着他。在这无声的僵持中过了许久,撒旦伸出纤长的手指掠过他的眼睛,声线低沉迷人:“我以恶魔之名剥夺你神的称谓。”说完,他的身体由内而外传来一阵阵疼痛,痛苦得他抱紧了身体。再次醒来,他原来那双翡翠般干净纯粹的碧绿眼睛变成幽暗看不到底的墨蓝色,犄角和尾巴如烙印般长在他的身体上,背后的伤口在慢慢愈合,他成了魔。
他不知道撒旦为什么转变他,身体里的恶魔血液吞噬他每一个细胞,心脏的伤口消失了,可是那挥之不去的疼痛令他在每一个深夜里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多想再见她一眼,可是天空那么远,他没有翅膀,回不去。
欲望迫使他成长,就像当初她想变成神那样。
他甩了甩尾巴,优雅地走到她面前,盯着她娇艳的脸庞说:“如果当初我能你仰视我,你是不是就不会那么残忍地对待我?是不是就不会抛弃我?"她张了张嘴什么也说不出来,眼前这个散发危险气息的男人,真的是当初那个干净单纯的他吗?是来向她问罪的吗?是来夺走她的一切的吗?她不敢再想下去了,下意识地抱紧了双臂后退,身后是他的翅膀,还是一样的洁白无瑕。他看着她的窘态,忽然笑了,煞是好看。
他微笑着拉近了他们的距离,温柔地帮她整理凌乱的长发,在她耳边轻语,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她忽然像一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不断地说着对不起。
他说:“你拿走的一切,留给你自己吧,我不要了,它们有你的味道。我不恨你,愿你在天堂一切安好。”
她割下了原不属于她的翅膀,鲜血染红了她的后背,她没有感到一丝疼痛,只是觉得好轻松。
自此,天堂再也没有了她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