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斗二

圣诞夜和她闹之前,我已经和很多人闹过了。闹的后果比绝交严重得多,关乎性命。这里边闹得最凶的属陈国富和吴青,一个是我爸一个是我弟。我一度视他们为仇人,并意图伺机报复。

吴青和我的事还过得去,但陈国富和我的事只是表面上过去了,其实我心里一直过不去。我后来跟他聊过一两次,也就聊过一两次,他辩解说当时想要救我,我无论如何都觉得他像是要杀了我。我这人有个习惯,喜欢删朋友——特别是不过心的那种,当然也包括关系无法缓和的,比如陈国富——我在重新下载微信时考虑了两秒钟就把他拉黑了,而刚才我感到一阵眩晕与呕吐,是因为陈国富给我发来了好友申请:我是爸爸。这四个字勾起了一些胃液,粘黏得跟一口浓痰一样。

我后来才知道很多事情的始作俑者未必是陈国富,而是我的母亲吴美琴。过去的那些事,我跟她提得多,提到观点有分歧时,她怒吼一句:“如果当时不骗你,我现在还能见到你吗?”其实不管她骗不骗我陈更生都已经死在了过去,活着的是陈生更。善意的谎言终究是谎言,被骗者记住的是谎言而非善意。我当时教会了陈国富一个道理:百分之八十的好心往往办了坏事。就事论事,人是人事是事,那时回家休息后他们俩干的确实不是好事。

公元2022.12.8我回到青藤市市区的家里休息,这里的房子刚住不满一年,是从前留下来未装修的毛坯房。地段还是不错的,本想租给别人但无人招租故而我父母只好自己装修自己住。房产证上写的是吴美琴的名字,因为她一直想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而家庭内外各种事务包括房子的装修也都是她一人督办完成的。这是我的第二个家,我的第一个家在青藤市的郊区,那里是乡下农村也是工业开发区,名唤西华村。陈国富当年白手起家来到这西华村花了大价钱买下一块近一亩的地,建了好几栋厂房,主要做服装面料生意。后来找别人借钱拆掉旧厂房改建了一栋气派的六层办公楼——说是办公楼,其实没什么人办公。除去一楼的一间办公室是他手底下一开发经理打板设计的地方,其它地方都是家用。再除去父母平时的请客接待,这办公楼就是我和吴青的游乐场。我那时为我也为吴青专门设计了一个游戏,叫小侦探,至今记忆犹新。

说回公元22年12月份回到小区家里,那时心情一半浮躁一半激昂,浮躁在痛骂我休学前的那帮同学,也就是大我一届高考的(日成包括在内)。如此简单的数学高考题竟被他们说成是最难高考题,平时个个质检一百三四十分的竟然高考只考了不到三位数。还学什么麻省理工的高数,这不纯纯笑话吗?激昂在我想证明自己的能力,不仅能上北大,我还要成为青藤市的第一篮球高中生。恰逢那时网上风靡“百分大战”,我便想托关系找一些个校队里的厉害人物当众羞辱他们一番。那时我的劲很大,瘾也很大。约来约去各个没有时间只能等寒假,寒假我又染上了“金冠”无法剧烈运动,但即便拖着病体我依旧没有轻易放弃战斗。回家休息的某一天,陈国富在凌晨一两点的时候欲打开我的房门查看情况,我屋门反锁且里面亮着灯。他给我发了一条微信:酒不醉人人自醉。我看了心里直窝火,数落了他一通,大概讲的是你软禁我实在太卑鄙无耻了,就连罪犯都没这样被局限自由,我是犯了强奸还是杀人啊。他被我说得哑口无言,回了一个字,“操!”估计是觉得回操你妈不太得体。

第2天, 腊梅阿姨就来到了家里。她是母亲指派来的,其实半夜查岗也是母亲委托父亲的,陈国富替她背了锅,当然有的锅他也甩不掉。我自那天晚上睡了十个小时过后,人缓过劲来了,于是公元2022.12.8这一天清早我就起来准备礼物,一份送给王茜和一些好友良师的礼物。我不用想都知道王茜这人读书用工,到了高三那更是有过之无不及,加上压力大她的睡眠情况和身体状况肯定不乐观,于是我在给她的那个袋子里不仅放了一本《麦田里的守望者》,还放了两三个口罩,还有一些黄芪和枸杞提醒她可以泡开水喝注意身体。其他人也分别送了一两本书加上我当时写的一点东西,学习的、开悟的、应试教育的、戒色的一应俱全。过后回到郊区家里是发现有一个白色的箱子(原来是装茶具的现在闲置了),我就把给他们的礼物统统放进这箱子里,还在箱子上写了“2023逆风翻盘,向阳而生。”我把“白宝箱”带来了这小区里,想找机会到原来自己的母校青藤一中亲手送给他们。而腊梅阿姨一进来就跟我说,“最近疫情管控很严,学校肯定是进不去的,不如你这个箱子先放我那边,等什么时候解封了再送过去。”说来也有道理,我就先把箱子的事情搁在一边,这就误了大事——我本想通过这箱子展现自己对茜的关心以期她能回心转意,那时远没到圣诞夜,我俩还没绝交——我当时的命令和要求全被当成一个精神病人的无理取闹了。这箱子放在了腊梅的养生馆里,后来我让陈国富去她那里拿回来交给一个同学(他母亲和我母亲是老同学),而这个同学恰恰和王茜同班。我极其期待在众目睽睽之下,王茜看到我送给她的东西会对自己曾经的恶言恶语有怎样的想法。——这是一定会发生的,因为我特意叮嘱那个实验班的同学要在全班的面前打开,礼物不只有一个人的——这却并没有发生。我知道这箱子没送出去又拿不回来是半年后的事了。吴美琴在一次吃饭的时候跟我说那个箱子没送出去,她觉得我那时的精神不太正常,送出去的东西也可能不太正常,所以她欺骗了我——这只是谎言中的一小部分。我又问那这箱子能不能拿回来,她说拿不回来了,无论我如何打破砂锅问到底,她只是回答,“找不到了。”

腊梅阿姨她对我本身挺有兴趣,当年我初二休学众人都不解,站在母亲这边,只有她说,“可能更生有自己的想法,他有和同龄人不一样的成熟。”我从百宝箱里拿出一本书《文化苦旅》,让她读一下,我先到楼下球场打会球。打球不是为了打球,而是为了给当时宝源中学自己的同班同学录个篮球战术安排。其实这些战术思想我平时早就和松风反复提起,但总怕他们打班赛的时候忘了。一个偷带手机进去的女同学给我发微信问我进不进去打班赛,我本来跃跃欲试,但冷静思考后发现,打了就代表好了,好了就休息不成了,还是不打了罢。不打也有不打的打法,我花了大体半小时在空荡的球场上讲解如何防快攻、如何防重点人、如何守1-1-3联防。上楼后,我和阿姨聊了起来,我问她读这几页印象最深的是哪里,她的回答和我的目的完全一致,她说,我看到序的时候就被这句话吸引住了。

那句话是余秋雨写的,“这件事牵涉到很多话题,例如,艺术与对象的关系,主体与客体的互代,人的自我改造可能,等等。”我当时觉得有两本书可以拯救社会:一是《当下的力量》能摆脱个人痛苦,二是《文化苦旅》能摆脱群众苦难。

我推荐那个真的信佛的干妈读《文化苦旅》,她说余秋雨的人品不好。这让我大为震撼,一个学佛的人如何那么的痴?——正是我和她聊天的次日,我阅览到一篇文章。余秋雨的妻子发微博说,“如果还有下辈子我还嫁给余秋雨。”顿时间一切流言蜚语都变成了泡沫。我那个晚上也不再纠结与王茜的情事,因为我想这些文学大家们诸如史铁生、余秋雨都失恋过,我区区普通人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当然我绝不是泛泛之辈,很可能会像余秋雨那样收获迟来的幸福——他第二任妻子马兰曾饰演《西游记》里的玉兔精。

我回家后苦于无人聊天,所以腊梅阿姨的到来也让我能多说两句话——那个时候你要把我的嘴巴封上就等同于要了我的命。我和她聊着聊着来到房间里,我把我发现的社会问题与她讲了一遍,解决问题的根本就是“主体与客体的互代”即人能否代入别人,还有“人的自我改造”即如何改掉先入为主的观念,对事物多点包容。譬如那段时间比较火的“玫瑰少年”事件,我愤慨于事件发生后大家只顾着批判那些恶意揣测的网友却并未触及到问题的核心——推己及人,换位思考。你能说那些喷他骂他的网友们是纯正的杀人凶手吗?是也不是,从结果来看他们是他自杀的帮凶,但从过程来看他们不过是先入为主的观念根深蒂固罢了。一个可怜人遇到了可怜事——博取流量,吸引同情。这就是人性啊,“世界本就是不完美的”,“先入为主不是很正常吗,我考虑一下有没有开班会的必要。”我的班主任刘文庆在我振臂疾呼、拯救苍生的时候,说出些这样的话来。

我会怀疑当时陈国富是不是压根没有去拿箱子,百宝箱是母亲托腊梅销毁的,我却不会怀疑当时腊梅阿姨对我说的话。

她说,“我就知道你和其他人不一样。”

她说,“你不是个普通人。”

她说,“你已经觉了。”

她特地拿来纸笔,给我写下这个“觉”字,她说“觉”上面是三个点跟光亮一样,中间是一个秃宝盖像幕布,而底下才是个见字。大多数人都被这块布给盖住了看不见光,也有人在装睡不愿意见光,而你已经觉了你现在缺少的是觉。多睡觉,成大事者半九十。

我和她讲了戒色的事,特别是关于“戒为良药”,她不无感叹地说,“戒,为良药啊。戒的不只有色还有贪嗔痴。”她又给我解了一个字:慧——上边是扫把,下面是心,只有把心打扫干净了才叫智慧。

我先前只知道她是厦大数学系本科生,没想到她对传统文化认识颇深。她对我说,你可以读一下《易经》。我跟她讲,“南怀瑾说普通人不能读易经,会成为废人。”

她说,“你是普通人吗?”

我躺在床上,她给我的脸上头上涂了一些她们自己的产品,中草药成分,涂在穴位有助睡眠——我当时在给茜的袋子里也放了几根,还留言说可以去“道”养生馆,那里老板是我阿姨,让她报我名字。当然她是没收到。

养生馆我只去过两次,但次次经历到些不同寻常的事。

我在腊梅的推荐下来了她的养生馆,主要做艾灸。其实她并非老板,只是小股东,这家店面主要是靠她的老舅龚先生盘下了的。龚先生坐在前台,这地方以前是个英语兴趣班叫“蜜蜂美语”,我小时候和吴青来上过。龚先生来头可真不小,他善做生意,特别在一些养生领域。我见他七十几了还抽烟,便从这入手打开了话匣子。说七说八,讲教育讲经历讲人性讲社会,什么都讲,讲着讲着,他听着听着竟然忘了吃饭,还是阿姨提醒他到饭点了他才去吃,往常从不这样。

他说,“这是个神童啊。”腊梅阿姨笑笑。

他吃完先走回去,我和腊梅阿姨两个人共处一室。她问,“你知道为什么那么多神童长大后都不神了吗?”她说,“因为沉不住气。现在你的思想已经走在整个国家最前面了。甚至一些领导人都不如你,所以你现在要慢下来让我们跟上你的节奏。”我点点头。

我吃完又来到前台和龚先生聊天,聊着聊着突然感觉有些飘然——他说你知道这是什么吗,他指了指一台机器。这是等离子净化器,你没有发现这里的空气和其他地方不一样吗,你看这个数字只有3说明现在这周围的空气质量和喜马拉雅山上的没什么区别。——我这才恍然大悟。接着他又跟我讲他的孩子们,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儿子在青藤市市政府当副书记,一个女儿上北电学电影现在是央视广告的审核员,另一个是演员。这个演员他一说我还真不认识但后来到网上一查才发现这不是什么十八线小演员,这算是中上咖位的演员了,演过“我不是药神”,虽然不是主角。她当主角的片子被很多人奉为爱情圣经,人美戏好。维基百科里显示她正是青藤人。我有些震惊,身边竟藏着如此厉害的人物,他要是不说我还以为这就是个普通的老头子。

我是在做完艾灸后和他聊的,做艾灸时我独自一人,楼里的人几乎走空了。我中途出去过一次,发现三楼是女宾理疗的地方,男士止步。我肚子上顶着个大葫芦做艾灸,我渐渐感觉到没那么热了,打算穿衣服起身时却听到了异响——“啊嘶,啊嘶,啊嘶”——我没敢继续听下去,那是个女人的呻吟,几乎确定是腊梅阿姨,因为楼里就没几个人。我走到一楼椅子上坐着,十分钟后她和龚先生跟没事人一样从楼上走下来。

第二次去是和吴青一起去的,由于身边有人,我的话就可以倾吐。我找到了普通智商也能上清北的诀窍而且还能避免内耗,我讲出这些妙处和一些佛法又或“主体与客体的互代”,跟吴青讲来讲去。没想到要回去的时候他竟憋出泪来,说,“我最大的痛苦是我从未经历过痛苦。”说来令我心酸。在艾灸的时候走进来一个女人,她自称是台湾人,中国台湾人。她说她听腊梅讲这里有个才子想来见见,看到我之后她在我头上的穴位轻轻摁了摁,说,“凡所有相,皆为虚妄,诸相非相,即见如来。”“照顾好身体小少年,我走了。”我最后关于她的印象只有一阵高跟鞋的响声。我和吴青后来都觉得这种经历非比寻常,感觉她就像是菩萨转世又或幻化人形过来点化我的。

我和腊梅阿姨交流得不错,就把觉字和慧字写在纸上,用牙膏粘在了我卧室的落地窗上。后来我到徐先生那里,他跟我说腊梅这人走火入魔了,你不要听她瞎说,尽量少跟她接触。我看看那两个字,把它们撕下来丢了。

我自命不凡且有人认可,这成了很多事的根子。

和腊梅阿姨在家里见过面后一个礼拜,我搬到了厂里,也就是青藤市的郊区西华村里住。因为这时“金冠”肆虐,学生们都停了课,吴青也不例外。我们为了有更多的活动空间就回到了厂里。大家都躲着“金冠”,可爷爷一次出去吃席染上了“金冠”,奶奶、弟弟、我就接连感染了。感染了“金冠”的人非常虚弱,但我身体素质好啊,不到两天就好了,坏就坏在陈国富在我跟他说开窗通风时开了上风口,我被小风一吹又病倒了。这下可严重了,为了方便也是我当时的要求,他们把一张折叠床搬到了六楼办公楼KTV处的空地,这成了我的病床,而奶奶和陈国富睡在旁边的长沙发上轮流照顾我。我有时发烧得厉害,头又沉又痛,嗓子如同刀割,撒尿也只能在床上。活成了一个婴儿。又活成了一个少年,在病稍好时的白天我把从前的奖状奖学金统统拿出来,铺满了KTV的地砖。一天晚上陈国富对我说,你就是为了这几张破奖状把身体搞垮的。

我弟康复的第三天,我得“金冠”的第五天,迎来了重头戏。首先,他已经痊愈,来到了六楼看望我,那时为了隔离我俩住在两边,他住员工宿舍,我住办公楼六楼。我俩聊天时陈国富在不远处的茶桌上偷拍我,这让我感到极度不适。我和吴青讲了我惨痛的故事,也就讲了一个多小时吧,我把自己说哭了,把书摔地上捶胸顿足,最后拿起篮球说我们去打球吧!他没有理我,径直走去要下电梯,我急忙追了出去,顺带拿了一个红碗,他走进了电梯里,我把红碗摔在地上,碎成了无数片。电梯门要关了,我拿起地上的一片搭在脖颈处,含着泪说,“为什么你们总要这样逼我?!”电梯门关了,他看到了这一幕。我几乎牺牲了自己的生命来给众人(包括亲人)传授救人救己的真理,结果却是无人理睬。更糟糕的是我这一个多月来一肚子的委屈倒了不到三分之一吴青就头也不回地走了。“假死”是我的手段,我需要使他们明白:有些东西需要生命才能换来,有些东西比生命还重要。我把我的命拆成了好几份,一份给吴青,一份给陈国富,一份给付黄。他乘着电梯又上来了,我破涕为笑,我就知道你会上来。我们乘着电梯往下走,我手里是一颗摩腾的世界杯篮球。我跟他说去打球,怕什么,你已经康复了,我才第五天呢。他并不愿意,而且面色铁青。他把我的球拍掉,出拳打我,我万万没想到亲生弟弟竟然会如此严肃地打我,我和他扭打在了一起,他连着好几次刺拳过来我难以躲闪,背靠电梯咳嗽了几声,体力上我并不占优,我抱住了他的腰,他抽脚要踢我裆,我夹住他的腿,他用手扣我的眼,我用肘磕他的腰。我说,有什么事情用男人的方式解决,比如打球。我在六楼的时候跟他讲了,我是一把利剑,松风是一把双刃剑,你是一把钝刀。把钝刀磨开是威力最大的,你有事情不要整天憋着要讲出来,痛快点,痛快点,痛快点知道吗?最近我们老师也得病了没人上网课,我想你可以替我讲一些不难的数学题,你要走向众人啊!你想干什么就他妈干什么。

我在电梯里,他说,“我现在就想打你。我看你看不惯,你是家里的累赘却不自知。”我一时哑然。电梯来到一楼,我俩互相松了手。走到大厅,我坐在纸堆上(陈国富干的生意之一是卖纸),他坐在地上。我又说了话,“有本事单挑,用男人的方式解决。”他被我激起了怒火,我也被他激起怒火,两个人又抱在一起你两拳我一脚地打起来。这时,陈国富从楼梯里跑了出来,把我俩隔开了,我依旧嘴不饶人,“你打我干嘛,你是不是有病。他妈了个逼,你就是个懦夫。”他悻悻然地跑走了,剩下了我和陈国富两人。事情从第一阶段殴打他人转为第二阶段“谋杀”。

我跟陈国富讲是吴青在电梯里先打的我,他死活不肯相信,我只好拿我的命保证,并且死死问他,“电梯里有监控吗?”起初他说没有,后来他拗不过我说有。我想这下好了有了陈吴青的罪证。我越想越气,在地上打滚,陈国富拉起我我不愿意。我心里有一万种情绪,最主要的是恨和愤怒,我终于坐在了纸箱上,陈国富说你不然和你妈聊一下,你跟她不是挺聊得来。于是他拨通了视频电话,我看到母亲坐在车上信号不是太好。我没有管她,我对陈国富郑重其事地说,“你和弟弟过来给我跪下,磕头,磕三千个。不,到天亮为止!”他没有反应,我看手机屏幕上的母亲眼含泪花,“我再说一遍,你把吴青叫来给我跪下磕头到明天早……”话音未落,他丢下手机。刹那间,我看到了他手机屏保上的妈祖石像。两只瞪得椭圆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他把我推倒在纸堆里,我正想起身发现丝毫动弹不得。他那两只手跟蟹钳一般锁住了我的脖子,刚开始我试图用自己的手把蟹钳拨开,这行不通我大喊救命,可救命谁能听到呢?只有远在菲律宾的母亲和供奉在大厅里的妈祖娘娘。我喘不上气来,感觉快窒息了,真的要窒息了。我心里默念天论公保佑、妈祖娘娘保佑,一边张嘴求饶,“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感到脖子上的蟹钳渐渐的松劲了,我大喘了两口气。陈国富那狼一样凶狠的眼睛还有余威,他跟我说,“你给我上六楼吃药,你要是今天晚上不吃药,我就从六楼跳下去!”我只能跟着他来到六楼吃了一粒有镇定效果的药。

他离开后,奶奶过来了,我趴在她身上痛哭,“阿嫲,你儿子他刚才要杀了我,真要杀了我,他锁住我的喉咙我都快断气了。”我呜咽着,奶奶说,“乖孙别哭了,我会教训他的。你先起来把这碗白粥吃了吧。”我在她的注视下把粥吃了,她欣慰地点点头。

这晚上发生了永生难忘的魂斗。

我整晚不睡是常有的事,但这次是最精彩、最凶险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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