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令十字街84号》对这本书的兴趣源自电影《北京遇上西雅图之不二情书》,这本书也是这部影片的主线。
影片中男女主人公通过寄往伦敦查令街这个小书店的书信往来,从陌生人之间无所顾忌的调侃到逐渐走入彼此内心,又到不知不觉中的惦念倾诉以至于最后的相爱,书信成了彼此生活中的旁白,也由此演绎了一段从书缘到情缘的爱情故事。
而当我翻开这本书细读,却发现它并没有电影那样跌宕起伏和引人入胜的内容,它是美国剧作家海莲汉芙因购书与英国伦敦一家旧书店的主管弗兰克德尔以及其他职员长达二十年的通信整理出版而成。
弗兰克有着传统的英国绅士的一丝不苟同时因为他的家庭和职业关系而在彼此的书信往来中一直把握着合适的尺度,海莲的书信轻松幽默,天马行空,妙语连珠,她的文字里透露着性格的率真善良。
当时的英国因战后经济萧条而食物紧缺,生活拮据的她却时常为小书店员工慷慨寄去稀缺的物资,帮助他们度过艰难的日子,让远隔重洋的友谊在来来往往的邮寄中渐渐深浓。
自古以来的好书,大多是激情之作,现实生活中没有的缘分只能靠文学作品去演绎,于是《查令十字街84号》被演绎成了一曲含蓄的情感故事。
然而书信的主人海莲和弗兰克最终未曾见面,海莲终生独身,在她得知弗兰克离世后终于去了让她魂牵梦萦的英国。这片土地上有她醉心的维多利亚时代的情怀;有她对旧英伦文化的痴迷;更有她从小书店购买过的珍本藏书而牵起的一段情缘。可当她到来时却只剩一段温热的回忆。
二十年缘铿一面,通信数百封而未涉一个“爱”字。终究是无缘,却有一种温暖的相知借助娓娓道来的书信把两个人的心紧紧相连。
这本书纪念了人心在二十年书籍时光中的一场奇遇。也被誉为爱书人的《圣经》。译者陈建铭说:“我一直相信,把手写的信件装入信封,填了地址,贴上邮票,旷日费时投递的书信具有不可磨灭的魔力”。
在那个隔着距离书写的年代,美好的情意经过时间悠长的传递,不断地升华和蜕变会是怎样的韵味。那种云中谁寄锦书来的等待,多么美。
《北京遇上西雅图》电影里有个经典的比喻,说捕食的海鸥,那样子根本就像寻死,自由落体似的掉进水里,不管不顾,就像爱情,只不过有的满载而归,有的一无所获。但爱情应该有另一种译法。
当它以另一种方式展现铺陈时,一定是被上帝派来的译者译作一种更好的语言,名叫机缘,名叫责任,名叫蕴藉,名叫沉默,名叫怀恋。相比波澜壮阔的情感我更喜欢把内心的热烈拉长,安放于安静的岁月中彼此珍爱,慢慢品味。
我们这个远离书信的时代,不知道一旦交流变得太有效率不需要翘首引颈,两两相望,是不是某种情意也将会迅速贬值而不被察觉。而信是千里之外的一双眼睛,它能让彼此看见心灵,那种因不能立即传达而必须沉静耐心,句句寻思,字字落笔的过程何尝不是一种情思绵延的美妙。
影片里一对耄耋老人的一场婚礼上,爷爷真挚贴心的表白让我泪落如雨,小虾经历了生活和情感的屡屡挫败后用向死而生的勇气决定赌一把去寻找自己的爱情同样让我感动。
而我也相信海莲与弗兰克写在信中的情感,一点点升温,不激昂,不壮烈,却绝没有因着距离和时间的阻隔而淡然无味,反而更显珍贵。
记得易中天老师讲文学史说过,伟大的文学著作多数是以悲壮而终的,《查令十字街84号》只是日常的书信,没有文学作品的情节构思,却有着文学作品的悲凉效果。
海莲也正是因为这个遗憾才把珍藏二十年的信件出版成书,也让世界不同国度不同时代的人们确信这个世间有着这样一种情感的传达,更值得品味,更值得尊重。
《北京遇上西雅图》的电影最终也以中国式的大团圆来弥补了这个遗憾,所以,片尾男女主人公彼此寻至山穷水尽处又不约而同在查令十字街的这个开启书信情缘的小书店中柳暗花明地相遇,深情相拥。
而我,在慢慢地翻阅,手指拂过海莲和弗兰克的书信,读他们的一字一句,或许他们有过暗生的情愫,在一种平淡,真挚,尊重,温暖中缓缓前行,我相信那胜过爱情,或者说那是另一种爱情。
我也相信,无论书信时代还是网络时代,情感的生命力一定不会只来自某一种特定的模式,而是在经历者和审视者的心里对它的纪念程度,这种力量可以在苦涩的岁月和荒芜过的心田里开出花来。值得纪念的情感一定如荒漠的甘泉清澈而纯美。
合上书,体会那个书信承载着情感的年代,让我深深地,爱上书写,爱上距离,爱上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