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样才能醉一场?”
他离开的那一天。她走得很远,溪涧的鹿,湖畔的枯枝,还有在脚下被踏碎了的月光,她都见过一边。她走得很远,她边走着,边梦着,山间的雾气湿润了她的眼,乍破的天光扰了她的梦,脚下的泥土,铺成一条路,指向连绵不绝的远处的山,指向他的住宅。她不再走下去。
她走得很远,只为了不见他最后一面。
她不想听到他的告别。
“怎样才能醉一场?”
一个人从月山树梢走到天光乍破。她不知道他走了没有,但她不敢回去看。她在崖边驻足,歇到正午时分。树在骚动,在叫嚣,在嘲笑,她无动于衷。她渴望就此睡去,但她没有。
梦里该是有他的笑颜,该是有那一天出现在她头顶的油纸伞和他温柔的嗓音。他说,我们回家吧。
“纵目天涯。”
直到傍晚。
她归去时,他已离开,如她所愿。
如她所愿。
归途中,她提了两壶酒。她不在乎这酒的好坏,她不会喝酒。今夜没有月光,她也不点灯,黑暗中飘着酒香,她笑。
“怎样才能醉一场?”
她快要得到答案了。
漫院柳色,此时她虽看不见,却也不在意。她饮一口酒,仍凭灼烧的感觉在体内蔓延,像点燃了一山树,不可控制。不知不觉,她已将两壶酒饮尽,独自醉倒在这片柳色中。醉意像拔地而起的藤蔓,她被缚住,动弹不得。
缚住她的,到底是酒,还是思念啊。她得不到答案,却已经不需要答案了。
翌日醒来之时,必有满眼翠绿侯着,可是啊。
可是,那个人,再也不会回来了啊。
“怎样才能醉一场?”
“你走,我留,不见归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