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此岸观照彼岸——读《房思琪的初恋乐园》

昨天晚上看完,然后一个晚上都在发噩梦,醒来,感冒了。想想文章的三个篇章的标题乐园——失乐园——复乐园,让我想起了但丁的《神曲》。对于思琪来说,死去或者失去记忆都是必然,两者都是对自我的保护,但是显然不是我们愿意看到的。看着这本书的时候,偶尔会点开一下网友的想法,后来完全不敢点开。因为都是揣测,揣测思琪不去争取,揣测她爱上了自己的老师。我想说,真正的爱才不是那样的,房思琪不知道什么是爱,什么是快乐。文中出现了很多次“房思琪很快乐”,但那不是真正的快乐,真正的快乐是迫不及待的公布细节,才不是“房思琪很快乐”这么的抽象,这个句式很主谓宾,像是强颜欢笑,像是自我安慰,我很快乐其实更是在说我一点都不快乐,真正的快乐才不是这样的简洁。真正的快乐也不需要这样一遍遍的主谓宾强调。一遍遍的强调更像是给自己洗脑。

然后是关于房思琪不去抗争反而是说服自己,假装自己是爱上了老师,假装让一切伤害都看起来“情有可原”,可是内心分明无法原谅,她一遍遍强调“那时我才十三岁啊”,那个电梯,只是一个小小的电梯,只消一下,就天上人间,从此跟这世界美好的一切,想拥有的,想去相信的,想去想象的那一切,关上了大门。她死在了十三岁。此后两千多个夜晚,陪伴她的只有无尽的黑夜和噩梦的纠缠。一个小女孩选择了吞下一切苦难,选择美化苦难去保护自己,因为现实里,她无所依靠,即使是最亲近的家人也不可能支持她,即使是理想化身的伊纹也只能吞下自己的悲伤,假装外人并不知道。灵魂的双胞胎其实还是年幼无知,根本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即便知道,她也无力帮助,何况她居然羡慕思琪和老师的亲近,“你根本不知道你在羡慕什么可怕的事情”。也有试着反抗的晓奇(打字的时候忽然发现这两个面子很像,小琪,假设这是反抗的思琪),等待她的不会是家人的拥抱而是破口而骂,等待她的不会是社会的正气凌然而是比匕首更令人寒心的脏水,等待她的并没有更好的未来,而是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祈求一切都会好起来。“强暴是社会性谋杀”,李国华早知道这样的结果这样的舆论,所以他肆无忌惮,有恃无恐,这样的他也不止个他,身为女性的蔡良甚至亲手把晓奇送了出去。

看书的过程中,我不止一遍生气、想哭、甚至像他们所说的,杀了他。我又想起了三原色想起了素媛想起了熔炉。为什么虐童性侵会让我无法理智和冷静呢?今天时不时在脑海中回想,大概,他们都是权力的占有者而亲手毁了一个人的一生,而且是尚未见过这世界的一切,尚未为自己拼搏过,尚未为拥有欣喜过,就失去了信任的能力、爱的能力、拥有的能力。他们 还未见过世界,就被人毁了世界。有人说,房思琪吃好住好能上学,她这是自甘堕落。我想了一下,大概,能有这样的想法你也是幸运的,因为你的世界极其简单。真正心理学的东西我讲不出很多,一个基本的马斯洛需求层次可以看一下,人的需求分为生理需求、安全需求、归属与爱需求、尊重需求、求知需求、审美需求、自我实现需求。思琪连安全需求都不能达到,何言其他?

文中有句话是“文学辜负了我们”。我开始以为文学在文中应该是一种力量,像伊纹一样如同举着自由旗帜的自由女神形象,举着这样一面旗帜,沉淀着这样一种力量,却也没能改变什么。“大概文学是最为无力且无用的”,然而,文学毕竟告诉你,这世界存在这么一种可能。后来,仔细想想,文学在文中也是另一角色——李国华的化身,文学辜负了她们的期待,世界玷污了她们的期待。文学造了一个个梦,现实却是那么的赤裸裸。设想一下两个小女孩若不是对文学的渴求若不是渴望着长大若不是落落大方而是泼辣随心的话,还会有这样的事情吗?想想不禁心寒。有时候你的渴望你的修养反而是别人利用的地方,甚至是你的软肋。“生气才是美德”,无止境的退让只会让坏人理所当然更加嚣张,被伤害的人不需要道歉也不需要去原谅。这才是应当。

在一篇黑色之中看到光的,是毛毛,总是默默付出默默守护,不谈占有只要你喜欢。简直是神人的存在。在他的关心下,伊纹慢慢走出阴影。人心这东西,无比柔软,只有爱能让它修复,无论是亲情友情爱情。是这种点点滴滴,让我们能在这纷扰的世上自得其乐。伊纹甚至为这样的快乐感到无比的罪恶,因为思琪甚至连庸俗、无趣的一生都无法体会。“你要紧紧拥抱着思琪的痛苦,你可以变成思琪,然后,替她活下去,连思琪的份一起好好地活下去”。每次过马路的时候、看新闻的时候、甚至是看完这部小说的时候,会有一种“原来我又侥幸地存活下来”的感觉。作者说她想给“等待天使的妹妹”一百个棉花糖般的拥抱,如果每个人给的拥抱都那么甜的话,那么“妹妹”是不是就会更快的遇到“天使”,修复自己的伤口,拥抱自己的快乐。

生而为人,觉得很抱歉,没什么能力改变。既然生而为人,那么就多一点生命意识吧,无论是对自己的对他人的,像妈妈爱你一样看待自己的生命,大学教授说过这么一句话“做什么事之前想想妈妈会不会担心,如果会那就不要做”。把自己的生命当做生命来看待,也把别人当做人一样敬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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