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我们都想让自己喝多。喝多了才能冲破中年人身上背负的一堆的束缚,喝多了才能有理由干想干的坏事,喝多了才能无界无涯地放肆。
我和A先生往各自胃里灌了两瓶龙干后,都再也灌不进去了,喝酒这方面,我们俩都挺菜。
我走路有点绊脚,动作稍变夸张,把挎包递给A先生,去跟吧台的服务员比划。说完话回头,A先生已站在门口,把我的包斜挎在他的肩上,长度也就到他肚皮。他的样子,在我朦胧的视网膜里看上去舒服极了,让我毫不陌生的感觉。
我们一前一后走出店面。刚出店面,就在找对方的手,十指相扣,紧紧相扣,皆不言。俩人在踉跄,但意识都很清醒。
我抬头对A先生说:“我没敢想过还能跟喜欢的人牵上手。”
A先生低头看我:“是吗?!”意味深长,情眼悠长。
一高一矮的对望,那种感觉让我眩晕,如果我们不是中年,我想我们能就此当街拥吻。此刻动笔这下那片刻的记忆,我依然愿意想象,当时的自己就是踮起脚尖轻吻了他。
我们默契的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打开暖光射灯,他找出一部能看的电影,我端着两杯水放到茶几上后做到他身边。
酒不醉人人自醉,色不迷人人自迷。拥吻,长长的吻,不轻不重的吻,相知相熟的吻,想将对方吞噬又不能太迫切的吻……
A先生看我:“我们回卧室吧。”
我缓慢地睁开眼睛,无法聚焦,点头。
我们起身去卧室。我晃得有点厉害,走不稳;我和A先生的手粘连在一起,我用力地撰握着,靠他走稳;我眼睛睁不开,靠着肌肉记忆和他的晕影走。
我摔躺在床上,A先生去拉窗帘。拥吻,长长的吻,相知相熟的吻,用力吸含要将对方吞噬的吻……
A先生进入我的身体,缠绵。彼此没有矫揉造作的恭维,没有小心翼翼的试探。我们像相识的多年恋人一样熟悉对方,缠绵……
夏天的热带着湿潮,也许那是我们的汗液,酒精继续在我们身体里发挥着它的作用,催化剂似的让我们带给彼此更好的感觉。
“有避孕套吗?”A先生趴在我耳边问。
“没。”
A先生不语,后说:“那我在外面。”
……
我们酣睡过去。睡得很沉,睡得很香。夜里我翻身触碰到A先生,顺势搂抱。A先生也微醒,翻身,递过唇吻我,缠斗,缠绵。
粉色。鲜粉色,酱粉色,灰粉色,浅粉色,分别是这间卧室里窗帘的颜色,壁纸的颜色,衣柜的颜色和床单的颜色。这样的背景色,在我的眼睛适应了只能看清我们两个人的黑暗里,我和A先生被浪漫包围,被柔软包围。
装修这间房时,我曾经自问,为什么我这样一个耿直、泼辣的东北女人一定要设计师将这间主卧室设计成粉色调系?不容商量,特别坚定。一直没有能准确解答的答案。当和A先生共享这间卧室时,我有了满意的答案——无论我活得多千面,心中永有不死的少女。
八月初的北方,太阳升起得依然很早。六点,晨曦透过粉色窗帘,让轻柔的粉色房间又掺杂进些许的薄金。我醒了,装都装不了的清醒,盯着棚顶。人到中年,再乏累可能也睡不了太久,所以,A先生也醒了。我用右臂肘支起半个身子看他,微笑,对视,皆不言。我伏下头去亲吻他的侧脸,既轻又重。回身,依然盯看他的脸。
这一切,真是既真实又魔幻。彼此只见了三面的人,从生出的默契里,生出了爱情,又生得满载激情。我们虽已中年,但用从彼此身上得来的感觉证实:尽有被万千事情攘裹着的中年人,他爱情的种子一直都在,它一直在,它只是休眠了而已,一旦遇到能找到这颗种子位置并给它浇水的那个人,它就能“活过来”。
A先生翻身把我压在身下,这一次有凶,有狠,有痛,有清醒,有世界毁灭吧——为了我们的爱情!
A先生说:“三次不是我的极限,我可以再来。”
我头在他臂弯里蹭,喃喃:“不是8点半店里有事,我倒想一起见证。”
已经七点,我还想和A先生在床上赖叽,俩人的手左牵右牵,变换着各种姿势粘连着。我举起他的手,对齐腕纹和我的手比大小:“高了我二十公分的男人,手竟然和我的差不多大!”
“嫌我小是不是?要不要试试别的方法?”他要翻身再压过来。
一夜的粼粼总总,省略万千细节,这不是那啥小说。
在此,我推翻自己没和A先生发生这一夜前的认知
——中年人的暧昧期,除了能产生激荡的情愫,分泌出的皮质激素和性激素也一样充足。
我和A先生进入了热恋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