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冬天,你感觉冷吗?都说是因为全球气候变暖,人们才感觉不到冷的。但我觉得完全不是这样,感觉不到冷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人们的生活条件普遍提高了,各种各样保暖的衣服、鞋子,屋子里充足的暖气,有了这些,想要感受到真正的寒冷真的很难。
我想起自己小的时候,一年当中有多半年时都穿着妈妈做的同一件小花棉祆,从头年九月第一次有霜冻开始一直穿到来年五月快立夏的时候。
为什么呢?因为家里穷,没有适应节季的可换的衣服。一直穿到五月份是因为山区昼夜温差大,早上起来不穿棉祆,冷的要死。到了中午,太阳高照,就脱了小棉袄,拿起手里,光身子上穿一件小花背心蹦蹦跳跳往家赶。
这个上小学一年级时留下的印象直到现在还深深刻在我的脑海中,有一次放学时,我脱了小花棉袄拿手里,却忘了往自己身上多看一眼,直到几个男生对着我指指点点的笑,我低头一看,才发现我的小花背心穿反了,当时那个脸烧的呀,恨不得找个老鼠洞钻进去。
冬天教室里要生炉子,轮到谁的值日,谁就早早就起来,找一个蛇皮袋子去自家后院装半袋子脱了玉米粒的玉米芯子。然后披星戴月,就着早晨的鸡鸣狗叫到学校提前把炉子生着。待其它同学到校,炉子里已加了煤块,点柴火生炉子时冒出的浓烟已散去。
有时遇到不会生炉子的孩子,直到上课时间到了,满教室都还是浓烟,老师进了教室呛得受不了,便令学生打开教室的门窗,一阵阵寒风穿堂而过,我们冻得瑟瑟发抖,开始集体跺脚搓手,以便能够暖和一点,老师由着我们去,等到烟散去,命人关了门窗,才叫我们安静下来,认真听课。
可怜的我们,大多穿着妈妈做的黑条纹棉鞋,并不是十分保暖,脚被冻肿、冻裂口子的孩子不在少数,手更别说了,手背上、手指头上都被冻的开了深深的血口子,越冷越不敢洗手,黑乎乎的,像现在的电视剧中演的小叫花子。过好多天才被看不下去的妈妈强行拉着泡到热水中,然后洗去一层厚厚的老污垢。
两个小脸蛋上有了细小的裂口,没有什么护肤品比棒棒油(凡士林)更管用了,等晚上睡着的时候,妈妈就偷偷在孩子的皴裂的像甜瓜皮一样的脸蛋上抹上厚厚的一层,等睡一觉起来,就比前一天看上去好多了。
家里的土坯房子也四处漏风,屋里生的炉子看上去烧得那么旺,也只热了周围的那一小块地方,坐炉子跟前,手放在炉火上烤的暖暖和和,脊背上的寒意却要渗进骨头里。
放学归来的孩子、出去给牲口喂草的大人进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喊着:“冻死了!冻死了!”,然后直奔炉子跟前,伸出两手去烤火,顺便跺着冻木的双脚。
但就是那么冷的天,也挡不住孩子们的快乐,放学归来,暖一回儿手,便要出去疯。去滚铁环、打老牛、弹玻璃弹子。
到了周末,用自家的小凳子自制一个冰车,去结了冰的田地里滑冰,或着干脆到河坝里去滑,屁股底下坐一块大石头,从结了冰的河坝的高处哧溜滑下来,滑到半中腰,石头脱离了屁股先滑下去了,人则直接坐到了冰上,再前进不得……。
想想那些年的冬天真的很漫长、也真心叫个冷,但儿时的那种单纯的快乐在如今厚厚的羽绒服里、在暖气充盈的屋子中再也寻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