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时代说过的爱,在后来是否都会变成一地尘埃。
在收到那封主题为“一生有你,宇你同欣”邮件的24个小时后。
林悦然又发了条微信给我:她们都在问为什么分手?我说不清了,你来吧。
“您老这么看得起我的语文水平?”我为了揶揄她发过去一段语音。
然后这句话抛出去后就像沉入了大海,没有任何回答。
她一定不会点开。
因为分手时她就说过:以过往为誓,我们再也不要有关系了。
即便被我“威逼利诱”的同意加了微信。
她也没多说一个字。
如果真想要回忆的话,应该打开歌单,放一首胡夏的“那些年”。
那些年小南门的羊汤,5元一碗。夜间地摊聚集地还是南门口。
那些年通信大厦是西城最高楼。
那些年能夹个两块的夹饼就是很牛了。
那些年工人文化宫,全是打架的小混混。
那些年小城还没正规出租车,全是私家面包车五块钱能从最南边到最北边。
那些年世纪广场还是建材市场。
那些年李先生叫美国加州牛肉面,八块钱一碗。
那些年运河城对面还叫动物园。
那些年古城路成立了夜市,每天晚上堵的一塌糊涂。
那些年八里营叫东郊,啤酒喝青岛,台球一块钱三把。
那一年羊肉串只要3毛钱,一毛的袋水喝的那个畅快。
那一年草桥口河北边全是破房子,环西以西就是西郊,谷城桥西边还有麦子地。
那一年,人民公园还要钱,蔡家饭店的包子不孬,共青团路就到老三二七,路东是个新网吧。
那一年人民公园东门滑旱冰,堵人与被堵。
那一年11路终点站在电力大厦,北边是嘉禾饭店。
那一年 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那些年,我们很年轻,我们很直溜,记忆里那全都是我们一起走过的路。
那些年,林悦然和刘宇也还是一对人人艳羡的情侣,他和她还在一起。
恩,我是刘宇。
-1
作为故事里的男主角,因为最后的结局是分开,所以我不太想讲当初是如何在一起的,毕竟很多人都只是好奇,或着说更多是惋惜我们的没在一起。
这种感觉很像当初林悦然答应我的告白时,学校里面的一片唏嘘声,那种叹气特别符合现在的一句话:好好的一棵大白菜被猪给拱了。
需要解释的是,并不是林悦然有多优秀,而是我的名声太过于震耳欲聋。
逃课、抽烟、喝酒、翻墙头…
如果当时二中有个热搜风云榜,刘宇这两个字一定排在第一。
假如我知道和林悦然在一起并不能走到最后,我会不会依旧选择告白。
假如她知道我依旧本性难移并不会为她改变,她会不会还答应我的告白。
这些未知我们从来没有过讨论。
中学时代,处于叛逆期的我打群架爱闹事,和一堆哥们兄弟每日混在一起,不考虑以后,也不担心未来。
直到有天我们几个翘了晚自习的课在校外和人“约架”时被林悦然撞见。
她背着书包,低着头走路,可当抬起头看见几十个男生双方对峙时没有丝毫惊讶,既没有加快步伐,也没有被吓呆停留在原地,可是经过我身边时,她轻轻暼了我一眼,只一眼,便让我“沦陷”。
那天的架肯定不可避免还是打了,我的脸也挂彩了,事后我打听出来林悦然是我隔壁班女生时,我对着他们说:完了,我可能要从良了!
话刚落他们就开始起哄:二哥,人家还不定搭理你呢?
“别tm废话,你们等着喊嫂子吧!”
可当鼻青脸肿的我真的出现在林悦然面前时,心里着实是忐忑不安的。
“那个,恩,那个……”语无伦次的我终于让眼前人无奈了。
林悦然太过于明显的笑意在声音里根本隐藏不住“刘宇,一男生说话能不扭扭捏捏吗,平时打架也不见你这么娘啊?”
“咳咳,林悦然,我想跟你告白。”
这句话说出来之后就像抽自己一巴掌,怎么在她面前连句人话都不说了。
但结局很好,她鬼使神差的竟然答应了无厘头的我。
“我在家里排行老二,后来认识我的人都习惯了叫我二哥。”
“为啥他们都叫你二哥?你是有多二?”
这是林悦然被大家伙一致叫“二嫂”之后对我的质问。
ktv包间里她拿起话筒,一扫眼目光最后落在我身上,她说:我更愿意他们喊我悦姐。哈哈。
忘了说,那晚一眼万年的目光里,林悦然好像在说:幼稚。
-2
和林悦然谈恋爱之后,我真的变成了一个乖乖男,至少表面上看上去我不再上“光荣榜”了,平时学校开大会也不会点名批评刘宇这个名字了。
在高考这件事上,临时抱佛脚一定是有点用的,但关键还是看平时的功力。
林悦然几乎不关心我的学习成绩,就像她说的:如果你心里有我,自然会为了我们的以后努力。我不逼你,你随意。
分数出来之后,毫无意外的我和林悦然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刚搭上本科线的我看着超了一本线的她,开心到一伸胳膊就把她抱起来转了几圈。
“嘿嘿,媳妇,怎么办,咱俩要异地恋了!”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查过资料好的摄影专业都是北京那一块学校的。可我不想去北京。”
太过于笃定,说起来也随心,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她也笑着:我很放心你就在省内,因为除了我可能也不会有人愿意收留你,哈哈。
于是那个夏天后我的后背上多了一个纹身,不大不小,是一对翅膀的图案。
是在我和林悦然恋爱快三周年纪念日时纹上去的,那时候高考已经结束了,按照我追求非主流的个性,总觉得怎么着也该挑个大老虎或狼图腾,但她执意选了那个几乎没人会选的羽翼。
她说:刘宇,就这个,这个好。
看着她一本正经的模样,我逗她说:也行,要不咱俩一人一半来个情侣纹身?
当然被她否决了,她是一个连耳洞都怕疼不敢打的人。
后来分开后,有天晚上我突然起意在网上查过:男生背上纹翅膀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得到的结果是:一般纹翅是展翅高飞的意思:当然展翅高飞也种解读, 一种是追求自由,向往天空,不受束缚。一种是喜欢自己的以后能够很有前景。
我猜着林悦然是想给我第一种。
“我爱你十年如一日,愿意放手给你碧海蓝天。”
如果以后真的背过身我们不再遇见了,那我希望我们可以面对面说句再见,你还有你的蓝天,我也有我的方圆,永远不留遗憾,一生山高水阔。
-3
去年有部叫《六弄咖啡馆》的电影上映了,它是部讲述高中恋情的影片,我一直觉得国人够虚伪,都不敢咋拍校园爱情片。
然而,见到那些男生跟校外混混打架的镜头,我就不由自主地眼睛湿润了,如若人生可以再来,我愿意再是高中,即便无可回避地打架,但我相信会比曾经对喜欢的人更勇敢阳光一些。
谢谢这人生,让我感到温暖的人。
谢谢那些年,有个陪我走过四年异地恋的人。
而此时,我身边已经有了另一个人,即将和我一起步入婚礼现场的一个人。
在和林悦然分开三年之后,我终于尘埃落定选择了一个人。
这三年,我们没有见过面,没有打过电话发过信息。
筹备婚礼时,我老爸看了看客人名单,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问我:二的,然然会来吗?
会来。
可是这个电话谁去打?
我们曾相爱,如今却只能用最俗的“前任”来概括那段过去。
走到阳台上按下11个数字后,一接通我就挂掉了。
然后发去一条短信:大摄影师,陪我走过年少轻狂,再帮我记录一下婚宴过场吧,1月7号,你可以提前请假了,还有记得,红包。
然后回屋看见老爸依然保持着看名单的姿势,思绪或许早已经飞远了。他是在想着那个被他当成女儿看待的林悦然很快就要回来了吧。
好久不见,她好吗?
若非要用一个词来概括她,我不愿意用“前任”,家人更适合她。
-4
仪式开始后,我站在台上看了一下全场,林悦然立在红毯大道左手边端着相机一动不动,可能是在摄像。
婚礼有个环节是新人改口叫爸妈。
当我对着两位老人喊出“爸”和“妈”时,新娘在哭,我妈妈在哭,台下的林悦然也在哭。
我知道她们都曾是为了一个整日游荡不务正业的刘宇操碎了心。
“刘宇,折腾我可以,但不能连着我爸妈一起折腾。”
第一次林悦然对我发火时说的是这句话。
毕业后,我们一起回了家乡的小城,那时我家新买的房子已经装修好了,按照我的计划,应该是要不了多久就会结婚。
那天林悦然下厨做饭,因为没有买米,我们两下了一袋挂面,她做了三个小菜,土豆鸡块,豆角炒肉,青菜蘑菇,饭桌前,我看着被灯光柔化的脸,心里暖暖的觉得能一辈子这样该多好。
我对这份感情从不患得患失,因为自始至终林悦然从来没给过我这种感觉。
那晚吃完饭后,我接到了一个电话,平时在一起玩挺好的哥们听说我回来了约我喝酒,推脱不掉,还没待我开口解释,她就说:去吧。
她再看到我是在第二天,医院病房里。
半个头都被包上了纱布,没照镜子我都能想象自己肯定五官都扭曲了,腿上还打了石膏,毕竟前一晚我喝多了酒操起老本行了去打架了。
很久没动过筋骨,伤的有点重啊。
可怕的是我即将面对的那个人叫林悦然。
她爸爸是医生,后脑勺伤口上的针就是他亲手缝的。
两家父母之前都见过面,他自然认出了我,却什么也没多说,直到林悦然冲进病房。
“不容易,还没死。”很明显她在生气,气到我觉得周围的空气都有点不流动了。
“然然,…”她爸爸刚想说点什么就已经被她打断。
“爸,您忙去吧,我想和他好好聊聊。”
关了房门,外面的声音几乎都被隔绝。留下的只有躺在床上的我和保持着一个姿势的她。
“刘宇,我们分手吧。”
“折腾我可以,但你不能折腾我爸妈,他们就我一个孩子,受不起你这古惑仔一样的人生,今天我爸替你缝伤口,哪天会不会就是我替你收尸了!”
“你以为平时你那些伤口我看不见吗?有时候打电话关机你去干嘛了,我能猜到,可我以为我会让你心甘情愿的慢慢选择安定,看来是我高估了自己。”
我没有回应,悦然还独自站在那里,她垂在衣襟下的手掌不停的颤抖着,其实,她并非是无所不能,并非是刀枪不入的,她也会害怕,她也会低落,她也会彷徨。
那就这样吧。
我们都知道,许多事情不用挽回了。
从此不再有过联系。
直到这次我的婚礼,邀请她出席。
我知道她会来,就像家人一样。
她会为我开心,就像家人一样。
-5
新人敬酒时,轮到有林悦然坐的这一桌时,我还没说话,跟在我后面端酒瓶的哥们就像见了啥大神一般“呦,悦姐,你也来了。”
“恩。”端起酒杯,她点了点头。
转向我和新娘说了句:“恭喜。”声音里还有哭过以后的哽咽。
这期间我都保持着沉默,看着短发齐肩的她,恍惚间隔着许多年。
酒席快结束时,站在二楼门口送客的我迎上准备离开的她,伸手从大衣兜里递过来一抹红色:哝,红包。
顺手接过塞到西服口袋里,又掏出手机:方便加个微信吗?万一换号码你结婚时找不到我,那个大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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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送她下楼,车来了,她准备上车时猛然转过身给了我一个拥抱,措手不及的我都不知道手往哪放。
“新婚快乐。我的青春。”
原来一起看过的那部的电影她还是记得。
我该说些什么呢,在一起那么久,我为她做过最好的决定大概是我成全了她对于“安全感”这件事情的强迫症。
听起来还有点可笑。
整个青春里,仿佛记忆中印象深刻的总是那个伤自己至深的人。
全都因为开始时爱的太过用力,那时候,还是最好的我们,却不懂的如何去爱。而后来,有人说:随着社会的生活节奏越来越快,再也没有机会和力气去认真的喜欢一个人了。
我骨子里也是个执拗的人,选择的婚姻,只因爱情而开始,无关一切世俗的条件。
可能,失去过才懂得自己想要过的生活是什么。
“好好的”这三个字是个矫情的词。可真走到了最后,我们也只会说“好好的啊!”
我们都会好好的。
故事写到这里。
就不要再问我是否心里还有林悦然。
多少人提起前任唯恐避之不及,可在我心里很坦然,她从来都不是前任,而是陪我走过叛逆无知的一个家人。
我们曾相爱,想到时也没什么心酸。
屏幕上不会出现“宇你同行,悦然一生”,也不要遗憾,时间的手,翻云覆雨,送给我和她的都是成长后盛放的自己。
人山人海里,我们遇见又走过一段。
只是会可惜娶的不是十几岁时爱上的那个人。
如此而已。
别无它意。
所以她说:作为前女友,我没有想抢婚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