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走过车水马龙的沈海高速,走过茂林修竹环侍路旁的蜿蜒山路,终于抵达传说中的南靖土楼群--云水谣景区。
一直觉得这种叫法很牵强,本来这个地方并不这样叫的,是因为那部电影《云水谣》的缘故才变成如今的云水谣。
其实一个本该纯朴实在的农村,却被用了“云水谣”这样曼妙的名字,一向朴实的我竟有些不习惯!
看着景区拥堵不堪的路面和塞满水边的游人,我知道,这些人和我一样跟风和媚俗!
就冲着“云水谣”这三个字不辞一百多公里,他们和我一样都像个苍蝇,好像很害怕寂寞的样子嗡嗡嗡地专往人堆里扎!
心里暗自懊悔,人车多得出乎意料,既然如此,那就既来之且扎之吧!
找了个窝安顿下立马到水边拉风去了。
2.
来时夜幕已经降临,水岸两旁亮起的红灯笼映照得夜色和眼色都有些暧昧和迷离!
初秋的凉风夹着水边烧烤的烟薰火燎催促着那些人的食欲。
环顾四周,这里的湿奔酒吧分明在说其实艳遇并不一定要去丽江!
站在桥的另一侧观望彼岸灯火,这次第,云水谣怎一个“美”字了得!
找个茶座,说是茶座,其实只是在水岸上摆几个椅子和泡茶的桌子供人喝茶。落座后喝了一口当地的土楼“红美人”,口感很涩,马上换回我们自带的安溪“铁观音”并向老板炫耀:“红美人”怎么比得上我们的铁观音,老板但笑不语!
就这样喝着茶嚼着木棰酥,就这样看着夜色之下的云水谣众生们在水边、在岸上商铺里穿梭着、听着不远处KTV一个女声在嘶吼着我听不懂歌词的声音,那样忘情那样投入!
是不是说只有云水谣才能让人如此放松如此投入如此自在享受?
水边烧烤摊的烟一直弥散在我眼前,我突然觉得我彼时置身瑶池我幻化成仙......
我一度晃然以为此景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见!
3.
清晨,几声雄鸡的报晓把我从仙境里叫回了人间,确切地说是叫回了农村,我们又开始一天的行程。
回去时又走在桥头上,我依依不舍地再次观望水边的云水谣,突然有种上当的感觉袭上心头。
溪水的颜色感觉太脏了,一点都没有山村里碧绿碧绿的水流环绕桥下那种“小桥流水人家”的意境。
也见不到陆游诗上说的“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的清澈照人!
我倒是觉得那些溪水像是当地全村人的生活排污水!
再环顾商铺、酒吧、客栈、烘烤充斥期间的水岸上,一切都变得丑陋不堪。
虽然岸边的水车和木屋在说明这里曾是农村,可我却觉得它早已被农村抛弃了,它走不回、也忘记了自己本来的面目,以致现在的面目变得如此可憎!
昨晚沉醉其中的梦幻般感觉此时此刻化为不由自主的悲凉!
看着那么多人兴致勃勃地学着电影镜头趟在溪水里沉醉的样子我却只能无奈地离开!再见,名不副实的云水谣!
4.
往田螺坑的那条山路很是蜿蜒曲折,跟我大南安华美镇天柱山的惊险度有一拼,看那海拔少说也有近千米,山路有些坡度对于司机的技术也是考验,安全起见我们以时速20至40公里的速度蚂蚁般前行着。
时值金秋路旁很多柚柚沉甸甸挂在树上又处于无人看管的状态,好几次想下车“顺”几个回来又觉得不妥,万一树底突然冲出个柚农把我“人赃并获”,那我的冰清玉洁、气度高华、不食人间烟火的形象的岂不是晚节不保?
罢了罢了,贪欲诚可贵,声誉价更高!"爱惜声誉就要像爱惜自己的每根羽毛那样用心良苦"才对得起这一世的英名!
一路和两旁柚柚们相看两不厌着,高山上新鲜的氧离子充盈于我的肺,未到田蟀坑就对自己说:此行不虚!
当我们的车子到达景区、呼吸着更加清新的氧离子再远眺四周群山环绕的土楼群时,心底一厢情愿地做着白日梦:此生不辞长作田、螺、坑人!
还未走近土楼,心里就已爱上土楼周围群山环绕中这个看起来相当隐秘的世界!
虽然鄙人见的世面少得可怜,(比不得相当多人已经完成华山、泰山、张家界、凤凰古城、山西平遥等地的旅行。
看看这些富豪们的爪印遍布的可都是名山),但鄙人的眼光仍算挑剔,也就是说如果我要隐个居可不是随便找个山头找棵大树或一堆草丛就把自己藏起来了的!
5.
比起云水谣的人潮汹涌,田螺坑显得那样幽静自然、与世无争,虽然参观的人数不相上下可这里却别有天地。
心里懊悔没有把晚上住宿的房间定在这里,真是失策!
走上观景台将“艳名远播”的土楼群“四菜一汤”狠狠地饱览一番,心底很自然地、又不着调地暗自附庸风雅地说了这四句:风雨夹刀霜,土楼应无恙。几回魂梦牵,今日遥相望!
观景台离土楼群的高度和距离都挺远的,本来我想体会下陈子昂那句:“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念天地之幽幽,独怆然而涕下”却都找不到感觉。
我蓦然发觉,在我发呆神会陈子昂的时候我身边竟站满了等拍照的人们,资源有限,我却独占那么好的位置用来发呆,派势啊!
沿着观景台石阶一路向下来到土楼门口,虽然一切摆设和往来人们井然有序,虽然土楼的雄伟神奇震撼人心,可我仍感觉有些遗憾:那些把土楼每个房间占据着用来摆摊、卖技术含量不高、没有收藏价值工艺品的行为相当可耻!
土楼的每个房间是多么的商业化、以致我们这些游人想到楼上去进一步观光拍照的时候都被一些当地妇女强行收走五块钱,要知道观看这“四菜一汤”的门票已经交了一百元,虽然再加五元钱到楼上去参加也不算多,我也付得起,就是看每层再加五元也不致囊中羞涩,但是顷刻之间我却觉得土楼的雄伟身躯已经掩盖不了这里人们的市侩和贪婪!
6.
土楼,这些在至少一百多年到七百多年光阴侵袭中仍挺立人间雄奇的、独特的英姿终于要气短于那些妇人手中的五元钱了,我暗自叹息也暗自遗憾!
是的,人生若只如初见!纳兰先生这话说得相当有水准以致几百年来仍传颂不息于人们心间。
是的,很多时候,我们相见不如怀念!很多时候,人生若只如初见!
其实土楼们不能看得太近,远远地欣赏这朴实无华又雄壮巍立的风光便好,因其如此,我们也就少了许多纷扰烦忧。
也唯有如此,我们初见土楼的美好印象便可长存在心。
土楼,那些喧闹于你每个房间的人们,你不觉厌恶吗?
土楼,你独自撑起的这几百年的岁月里,风刀剑雨并不能伤害你的身躯。
可人类的所为与纷扰,是不是早已令你的内心、你的精神感到疲累与苍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