仕为行道,道不行,义不可以素餐。当官任职,是为了发挥自己的价值,如果不能发挥,只是在这里“听话”混碗饭吃,那是尸位素餐的不义之事。进谏三次,就算进到义务了,君主不听,就该走了。
【孟子谓蚔鼁(chi qu)曰:“子之辞灵丘而请士师,似也,为其可以言也。今既数月矣,未可以言与?”蚔鼁谏于王而不用,致为臣而去。齐人曰:“所以为蚔鼁,则善矣;所以自为,则吾不知也。”公都子以告。
曰:“吾闻之也:有官守者,不得其职则去;有言责者,不得其言则去。我无官守,我无言责也,则吾进退,岂不绰绰然有余裕哉?”】
蚳鼁,是齐国大夫。灵丘,是齐国城邑。士师,是掌管刑罚的官,也有谏诤的职责。蚳鼁辞去灵丘大夫的职位,自己请求做士师,是他想接近齐王,以谏诤政策和刑罚不合理的地方。但是到士师位置上干了几个月,也没找到合适的时机说话。孟子看出蚳鼁的意图,就激他:“你辞去外邑大夫的职位,自请为士师,好像是对的,是为了可以进言吧。在下面做官,就该看到很多下情不能上达之处。到了国君身边呢,更有忠言进谏之责。现在你来了几个月了,下情有什么国君不知道的,没听见你汇报;国君做得有什么不对的,没听见你批评。难道齐王对下面的糟糕情况都了解吗?难道你这几个月看到齐王做的每一件事都对吗?就没有一件值得你说的?”
蚳鼁得了孟子鼓励,也耻于失职,就向齐王进谏。齐王不听,蚳鼁就辞官离去了。
《礼记》上有规矩:“为人臣之礼,不显谏,三谏而不听,则逃之。”不显谏,是不要公开批评君主。私下批评,给君主保留脸面,也避免给自己招祸。但是,三次进谏都不听,就应该离开。为什么呢,仕为行道,道不行,义不可以素餐。当官任职,是为了发挥自己的价值,如果不能发挥,只是在这里“听话”混碗饭吃,那是尸位素餐的不义之事。进谏三次,就算进到义务了,君主不听,就该走了。
蚳鼁走了。齐国就有人说风凉话:“孟老师对蚳鼁的要求倒是挺好的,只是不知道他对自己什么要求啊?”言下之意,你一番话把蚳鼁给说走了。你自己呢?你的话齐王也没听,你怎么不走啊?
弟子公都子就把这话传给孟子。
孟子说:“君子出处进退,各自有一种道理,齐人怎么能够了解我呢?有固定职务的,如果不能尽其职责,就可以不干。有进言责任的,如果言不能听,计不能从,也可以不干。我呢,既没有固定的职务,也没有进言的责任,我的进退,就宽舒得有无限的回旋余地。”
孟子一度对齐王抱以很大期望,所以他非常谨慎处理和齐王的关系。一是一定要取得王者师的地位,有说话的分量,所以齐王召他,他就不去,一定要齐王来拜访他。另外,他也不受齐王的俸禄,不做齐王的臣子,送他金子,他也不要,保持自己的超然地位。仕为行道,道不行,义不可以素餐。孟子在齐国呆了好多年,就是为了让齐王行王道,齐王行王道,他或许就在齐国做官;齐王不行王道,他就以宾师的身份继续启发齐王。这就是他给自己设计的回旋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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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书章句集注,朱熹,中华书局
张居正讲解孟子,张居正,中国华侨出版社
孟子正义,焦循,中华书局
孟子译注,杨伯峻,中华书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