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段时间看了两本关于时间的书,李笑来的《把时间当做朋友》和史蒂芬泰勒的《时间的快慢你说了算》,通过这两本书让我对时间都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前者重点在于如何高效利用我们有限的时间,后者则告诉我们如何去把控自己时间的流速。
事实上,时间总是向前进的,意味着我们发现的任何事情都是暂时,因为制造出他们的环境总在变。我们大多数人都在试图抓住前进的时间,比如通过锻炼和吃健康的食物让我们能活得更长,或利用面霜和美容产品或是整容努力放慢岁月留在他们脸上的痕迹,最终依旧是斗不过时间。它总让快乐的时间“变短”,让痛苦无聊的时间“变长”,因此无形之中我们已经把时间当做“敌人”。
我也很想问:时间真的可控吗?时间的长河太长,而我们的生命太短,我们只是时间长河中的沧海一粟,在时间面前,我们无能为力,我们又如何控制得了时间的快慢。这本书通过联系现实生活中我们对时间快慢的体验,让我对时间有了不同以往的认知,不觉耳目一新。
史蒂芬泰勒在《堕落》一书中指出,世界历史上的其他人拥有与我们不同的心智,因此感受世界的方式也会不同的。其中不同的是他们对时间的认识,比如,一些文化中认为时间是循环的,而非线性的,还有一些文化则对时间完全没有什么概念。通过寻找一些超长的、神秘的和濒死的体验,并结合现代物理学,得到这样的结论:我们关于线性时间的认识是一种幻觉,是我们大脑凭空想象出来的。鉴于此,我们会明白延展时间不仅是可能的,而且可以完全超越时间。
宇宙时间与速度和重力相关,心理时间也与两个因素相关:信息处理和自我。宇宙时间或许真正存在,我们也难以改变,但真正能影响我们对时间感受的是心理时间。从这个角度,或许我们可以控制时间的快慢。
首先书中提出了时间心理学五大法则及时间心理学的两种基本“相关性”,并以此为前提和依据展开阐述,揭开个体时间在我们身上流逝的速度因人而异的原因。
时间心理学五大法则:
1. 时间会随着年龄增长而消失的更快。
2. 当我们进入新环境或新体验时,时间流逝会变慢。
3. 在专注状态下,时间流逝得很快。
4. 没有完全投入时,时间流逝的很慢。
5. 当“意识心理”或正常自我失效时,时间往往会变慢甚至完全停止。
时间心理学的两种基本“相关性”:
1. 时间的流失速度与我们吸收和处理的信息量有关。信息量越大,时间流逝得越慢。
2. 时间的流逝速度与我们自我强大程度和分离程度有关。自我结构越弱(我们童年时代,走神状态,较高的意识状态下),时间流逝得越慢。
詹姆斯和威尔登都认为,在事发当时,我们是感觉不到时间流逝加快的,只有在将来回顾过去时,才会感到。而回忆的长度明显取决于时间能提供的记忆的丰富程度。我们所感受到的时间快慢,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我们对周围世界的信息处理量的大小,以及它们对我们而言的真实度的高低。我们的记忆倾向于压缩那些有很少事情发生的时间段,而拉长那些有很多事情发生的时间段。
我们在日常生活中也经常能够感受这一点,正如当我们做着枯燥乏味由单一的事情时,当下会觉得时间过得很慢,当事后回忆时,却会觉得这段时间没有留下过多的痕迹觉得被“缩短”,相反,当我们做一件能激发我们兴趣的事,当下会觉得时间转瞬即逝,但事后回忆时,往往会因为获得丰富的体验和经历,而觉得时间被“拉长”。
我印象最深的是一个例子是,单休的时候,每周只有周日一天休息时间,而我通常会每隔一周回家一次,每次回家都得匆匆忙忙,头天晚上到家,第二天下午就得起身出发,每次都觉得时间特别赶,在家的时间总是觉得特别快。而我在不回家的时候,我通常会在房间里一待一整天,玩手机,看书,收拾房间,松松散散的一天过去。可是当我过完一天的时候,我会想我今天做了什么,好像什么也没做,其实做的无非就是平时做的每天都会做事,按理说松松散散,可是总觉得这一天过得太快,像是过了一个假的周末,反倒是回家过周末,虽然时间紧紧巴巴,但感觉实实在在过了一个周末。这一点也恰好印证了时间心理学的第二条原则。
关于时间心理学的第三第四条法则,我们应该是最深有体会的。当我们专注于一件事情会觉得时间不知不觉溜走,当处于一种无聊、枯燥甚至痛苦的状态中时,会有一种度日如年的感觉。如果你能在等烧水的时候让自己分心,那么就不会觉得等了太久(不过这可能会带来危险,它可能会开过头,而你自己却走神了)。然而,你若只是站在原地看着它,那么会有大量的信息流过你未被占据的意识。所有这些信息都会拉长时间,让你觉得比实际上要等得更久。这就是时间心理学第四条法则的关键,它解释了为何“看着烧水水不开”。同样的情况发生在枯燥的课堂和无聊的比赛中 —— 在这些时候,你的注意力并没有被外界的信息吸引,被你的意识处理的是大量的思维闪现。
因此,我们都知道利用第三条原则摆脱枯燥痛苦的状态,也就是我们所说的消磨时间,我们往往会试图通过娱乐休闲(看电视,玩游戏,看书,运动等)方式吸引我们的注意力,进入专注的状态,以获得这段时间的解脱。话又说回来,矛盾的是,我们通过健康饮食以延长生命,但是,当我们消磨时间时,实际上我们是在通过让生活中的时间流逝得更快,来缩短我们的生命。实际上,当你赶时间的时候,你所心慌的是现在。你并不想面对现在,既因为它让你很痛苦,也因为未来看起来似乎更有意思,你选择逃避现在,冲向未来。当然,当你真正到达未来时,这些未来的时刻也很让人痛苦或者沉闷,因此你也不会接受它们。你匆匆掠过现在,继续将精力集中在未来,这样下去,你永远不会真正地活在当下。我们的生活只能由现在组成,在某种程度上,你从未真正地生活过。
时间在专注状态中变得更快。之所以这样,是因为在这些时刻我们只处理了极少的感官以及认知信息。处于温和层次的吸收(例如,阅读略显无聊的图书、观看曾看过的电视节目)时,你会对你周边的事物给予一定程度的关注,于是吸收了部分感官信息,这意味着时间会以一种适中的速度流逝。然而处于极端层次的吸收时,你会因为太过专注于这个主题而让你和真实世界完全失去联系。你只吸收了极少的感知信息以至于感觉到“数小时如同几分钟”。
在我们实际经历“空洞”时间的时候,它似乎会过得很慢,当我们在未来回望它的时候它似乎被压缩了,还可能会觉得它比它本身更短。正如威廉•詹姆斯所言,卧病一个月会让当事人觉得冗长不堪,但当他回首往事的时候,却觉得它一如白驹过隙,因为它“很难带来超过一天的记忆”。我们觉得空洞的时间过得很慢,是因为在我们意识未被占据的时候,我们会处理极为大量的“思维信息”。而到了未来,当我们回忆起这段空洞的时期,那种被罗伯特•奥恩斯坦称为“信息贮存”的机制就会发挥重要的作用。相比活跃时期,无聊和非活跃时期只给我们留下了极为少量的记忆。很简单,我们不会从它们那里“贮存”太多的记忆,因为它们并未给我们带来什么东西。而结果就是,在回首往事之时,这些时期的信息几乎不可能“拉长”时间。
目前为止,我们多关注的是受我们心理影响导致的时间的失真,时间速度异于平时,而影响我们心理时间的根源又是什么呢?
时间不仅与不同的意识状态有关,还与不同的文化有关。西方人趋向于将时间看作一种线性过程,就像一条河流,从过去流经现在,再到未来。过去是一个深不可测的时刻垃圾桶,曾经是现在,但是如今已经消失了,而且将不会再被知晓;未来是一种永无止境的时刻排列,等待着成为现在,在它们到来之前都是不可知的。
西方人的线性时间感非常强烈,因此对于我们来说,为我们每天经历过的不同时间段命名和编号是非常重要的。我们通常能够及时地知道我们所处的时间 —— 我们多少岁了,今天星期几,今年是哪一年。我们的人生就像是一段旅程,我们需要不断地知道我们已经走了有多远,一路走来我们身在何处。时间概念在我们心中已根深蒂固,正因如此,我们对时间的感知都是基于我们的线性时间感。
然而,对于一些曾经的原住民来说,时间看起来几乎没劲。之所以用曾经,很不幸因为西方资本主义的扩张,一部分本土文化通过与西方文化的接触,已经受到某种程度的破坏,这种文化的破坏过程已经以一种毁灭性的的速度继续超越了至少30到40年。
对于努尔人而言,他们没有欧洲意义上的表达时间的词。他们没有时间概念,不会觉得时间是一种抽象的可被浪费、可被节约,或者不断流逝的东西,时间的概念对他们来说毫无意义。对他们来说,没有迟到,等待也不会觉得令人不安。而我们所谓的守时意味着你已经被人造时间所左右,你已经让时间而非周围的环境告诉你该做什么。
皮拉罕人的动词没有过去形式,而且很少有词汇与时间有关。他们完全没有顺序感,他们不会使用暗示时间的从句(例:像“捕完猎后,我会回家”一样的措辞),而且从不使用数字。埃弗雷特认为他们对过去不感兴趣,因为他们当下的生活非常充实。如果某事不合时宜地发生了,它不会具有任何价值,而且他们也会觉得,谈论其为什么会发生并不具任何意义。他这样写道:“所有的(他们的)经历都扎根于现在。”
与我们会让我们的人造时间告诉我们何时开始何种活动不同,原住民则会等到时间合适的时候才会着手做事,直到自然现象给予他们某种特殊的信号,或者直到他们直观地感觉到所有条件已经成熟。
西方的线性时间感以及敏锐的过去和未来感知能力,是强烈的自我结构的结果,而同样地,原住民缺乏明确的时间感,可能也是他们较弱的自我结构的结果。然而,这并不意味着原住民生活在一种 完全不受时间影响的世界之中。在某种程度上,他们仍然会受制于时间 —— 用一种线性的方式过自己的生活,拥有一些顺序感,能够感知时间的持续时间。只是他们的时间感并不像西方人那么严格和明晰,过去和未来对他们来说,也并不那么真实和重要。
另一个怀疑笔直的线性时间观的原因是,在某种情况下,组织我们意识到存在过去和未来的面纱似乎被揭开了,让我们能够瞥见过去或者未来的事情,如预知未来,如果未来已经存在,而过去依然存在,那么,就像我们有可能会瞥见未来一样,我们也有可能重新体验过去,即倒摄认知。
如果整个事件是一张全景照片,我们的线性时间感也只是我们的自我意识所创造出来的,那么,有时这些障碍会减弱,让我们能够瞥见真实的过去这种说法是讲得通的。我们生命中所有过去的经历,事实上,曾经发生在世界历史上的所有事件 —— 并没有逝去并消失为尘土。在某种程度上,所有的过去仍然存在,与现在平行存在。本杰明•富兰克林(Benjamin Franklin)“岁月既往,一去不回”的话语也许并不是真的,而是应该像D.H.劳伦斯(D.H.Lawrence)所说的那样,“完美的、愉快的时光绝不会变为虚无”。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我们的人生是否就像写好的剧本,过去和未来本就存在,我们现在所经历的是建立在线性时间的基础上,就像一部电影的时间条,因为我们强烈的线性时间感让我们无法回到过去或直接跳到未来。
美国哲学家肯•威尔伯的言论,因为对死亡不断增强的恐惧,自我感的分离引发了线性时间感。如果你生活在一种不断增强的分离状态中,你的存在就会越来越有价值,对你来说也越来越重要,你就会越来越害怕它会终结。因为这种恐惧,我们不得不拒绝死亡,假装死亡不会到来。我们不得不说服我们自己,时间不会终结,在我们前方,我们仍然拥有无限的未来 —— 换句话说,还存在着来世,在那里,我们可以永生。而只有时间是线性的,这一切才有可能。另外,威尔伯说,永恒未来的概念给我们提供了一个机会,让我们能够不断满足我们对于权力和财富的欲望,我们强壮的自我也会在其中不断发展。他这样写道: 在不断强化的死亡意识中,自我需要更多的时间 …… 让它流向线性的不断前进的时间世界之中 …… 自我从本质上来讲是不能遏制的,尚未完成的欲望有着不停颠簸前行的空间。
我们需要拥有一种线性时间感来安排我们的经历,让生存成为可能。法国哲学家亨利•柏格森(Henri Bergson)认识到了这一点。据他所说,所有的未来和所有的过去都存在于现在 ,如果我们能够接触到这一等级的信息,生活就会变得不可能。我们如果接受了如此多的信息的狂轰乱炸,就不能将精力集中在现在。柏格森说,为此,我们的意识便发展了一种“屏蔽”过去和未来的能力,将我们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现在。换句话说,我们的线性时间感是一种生存手法,就像我们在第二章中所看到的脱敏机制。它们都有这样一种功能:“关闭”我们投放在其他信息上的注意力,以帮助我们将精力集中在实际的生存业务之上。从某种角度上说,线性时间让我们的生活更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