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晚饭时,在门楼下摆一张四方的桌子,约莫40厘米高。爷爷手里拿着一把蒲扇,靠在大门口的摇椅里,闭着眼睛,慢悠悠的晃着,时不时停一会,响几声呼噜,再继续晃,停下来的几分钟是睡着了吧。
奶奶和妈妈在厨房和小桌子之间来来回回,端来一锅在凉水里泡过的不太热的小米粥,拿来六个碗六双筷子,端来一大碗豆角炒肉,一盘凉拌黄瓜,一盘熟食店买来的直接拌好的凉菜,食品袋直接反套在盘子上,奶奶自己用高粱杆编的篦子里装着软软的白白的馒头,冒着热气,馒头旁边还放着一张早上没吃完的鸡蛋饼。
刚收拾妥当,爸爸骑着一辆铃木摩托进门了,摘下头盔随手挂在右手边倒车镜上,从尾箱拿出来一包挤在各种摩托车配件中间的葡萄,用塑料袋包了一层又一层,不一会,晚餐桌上多了一盘洗净带着水滴的新鲜葡萄。
夏天,太阳落得晚一些,吃罢晚饭,天还亮,姐姐妹妹跑到院子里继续未完的游戏。院子很大,除了留出必要的路和正房前边的一大片空地,剩下的一大块都是菜园。西北角落的韭菜,已经长了两三年,每次从靠近地面处割下几大把,全家就可以吃一顿韭菜鸡蛋馅水饺,割下一小把,也可以做一盘韭菜炒鸡蛋。爷爷说割韭菜的时候要从边上一点一点挨着割,奶奶说割韭菜的切面要平齐,这样看起来整齐,如此,一小块韭菜地仿佛倒成了院子里的装饰品。
靠西面的墙上爬着黄瓜和丝瓜,下边长着南瓜,奶奶极爱吃丝瓜,她说丝瓜软软糯糯的口感真好,长老了的丝瓜瓤还可以洗碗,妈妈又是最讨厌丝瓜的,她说丝瓜又软又糯的口感像是在嚼棉花,而我最爱吃爸爸炒的丝瓜,没有多余的汤水,像是干煸的稍微有点焦黄,还放着点虾皮,只有爸爸这样做。
院子里是铺了地砖的,浅粉色和浅绿的,平时都是蒙了一片灰白,下雨后才显现出原本的颜色,地砖和菜园的泥土是爸爸想办法整齐地隔开的,他在菜园周围用砖头围了一圈,每一个都斜着放露出尖尖的角,整整围了一圈,现在也还记得他在不上班的某些天,一块块把这些红色砖头的一大半埋在地下的背影。
每一次扫院子,我都会拿着扫把紧贴着红砖去扫,甚至还会拿一把平角的铁锹,沿着红砖直接将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菜园里跑出来的泥土铲干净,泥土下边的这一小块地砖露出来时,也像是雨后的样子,比周围的颜色都好看。
奶奶不知道从谁家要到了很多花的种子,这种花叫麻神菜,沿着红砖在菜园的泥土里撒了一圈,有一节是她把自己种在盆里的那些挖出来种上的,靠近韭菜田的一段她留了出来,妈妈说要种几颗月季花。哦,韭菜田和院墙之间,奶奶还洒了一些馒头花的种子,她说这种花特别好长。
后来,爸爸在院子里水井周围搭了一圈葡萄架,妈妈又在葡萄架下种了一些草莓。再后来,院子里就花花绿绿的很是好看,姐姐妹妹还喜欢偷偷挑各种颜色的开的最大最好的麻神菜花摘下来,捣碎了放在一些瓶瓶罐罐里染指甲。
院子里有几棵树,都已经长得不小了,也不记得是什么时候种上的,是怎样种上的。东南角有一棵核桃树,已经有姐姐手臂粗细了,但是从来没结过核桃。水井的西南位置有一颗桃树,长得比较慢,枝叶都不是很多。爸爸妈妈房间前边,也就是月季花南边一点,有一颗柿子树,从爸妈房间的窗户往外看可以看到茂密的枝叶,到了结果子的季节,柿子把树枝都压的弯了腰。
爷爷奶奶爱吃柿子,经常在正房旁边的窗台上摆一排,正房是一个很大客厅,有朝南的大窗户,有时候会一个一个拿到外边来,或许是要它们晒晒太阳,但是更多的时候是放在室内的窗台上。姐姐妹妹都不喜欢柿子,因为经常吃到涩的,还会吃的嘴巴周围都是柿子汁,但是又都觉得一瓣一瓣的“柿子籽”很好吃。
前几天从同事那里拿了一个脆柿来吃,洗干净,削去皮,咬开之后,并没有找到一瓣一瓣的“柿子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