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殊陀尼诗社 看图写诗
江水过境处
湖心一翩舟
夜深亭已远
雨幕杨柳垂
十朝桥未古
年年落花灯
灯里人未眠
明日待月圆
我祖父说,他的祖父也是这湖中的摆渡人,夜里划船到古桥,点亮桥下的指引灯,静待一个有缘人,渡他入江河。我祖父的的祖父,告诉他,惟有见过江河之宽阔,过湖之人才能忘怀。
去年父亲作古之前,把船上的衣钵传给了我,纵使百般不愿,也不得不接。从此远离了都市繁华,日子寡淡不如和尚。躺在船舱,随风飘荡,不必考虑方向,不再许一个期望。
连着半个月没有生意,这夜正等的无聊,忽闻岸上有人在呼唤,我探出头,看了一圈,才发现一身红衣的她。她站在那座几经朝代更替,已经饱受风霜的古桥上,看不出年纪,但那副弱柳扶风,泪盈于睫的气质,让人顿生呵护之情。我划船到桥下,抬头迎上美人的目光,颔首道:“姑娘可是在呼唤在下?”
美人含羞带怯,抬起手中的宫扇,轻声问道:“这位相公,可否向你打听一个人?”
“姑娘请说。”
“我想请教您,有没有见过一位公子,他叫……柳生。”
“样貌可还记得?”
“样貌?……”说到这里,美人愣怔了半晌,然后看看我,惊慌失措道“我该记得的,一路上我都记着的!明明,”话还没说完,她突然泣不成声。
看美人如此伤心痛哭,我也只能叹息一声,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回到船舱,取出枕下的一本无字书摊开,盘膝而坐,指尖点在书上,催动意念,费了好长功夫,才找到这个叫柳生的人,是我祖父的祖父的曾祖父渡他入河。那时他也不过才24岁,具体为什么来这里,没有详说,画卷里只有他的八字和画像,看着挺俊的,眉间一点朱砂,英气里带一点阴郁的美。
我走出船舱,美人已不再哭泣,手扶着桥柱,眼里光彩全无。唉,问世间情为何物,只会叫人眼泪流干,生生不见。
“姑娘,恕在下无能为力,劝你莫再执迷。”
“呵!他那些柔情蜜意,他和我暗许终生,他叫我等他,我就只会等他,等了一年又一年,等到我死了,又等过了多少年,我早已记不清,教我如何能放下!我之所以还存在,就是为了找到他,你懂吗?!”
“姑娘说的对,是在下愚钝,不过,既然已忘了他的容貌,何苦还折磨自己,他早已轮回几世,何不去人间试试?”
听我这话,桥上的美人一言不发,眼光一下子变得凶狠,刚才的弱柳模样,我怀疑是月光太美迷了眼。
“姑娘以为如何?想通了便上船罢,我载你一程。"
等了半天她还是一言不发,我困极,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中,突然捕捉到那抹红色飘去的身影,我一下子惊醒了,连忙呼唤道:“姑娘姑娘,你这又是何苦呢?”
她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只低声道:“多谢相公美意,。”顿了顿,没有再说下去,很快消失在夜幕里。
我收回目光只能摇了摇头,回到船舱躺下,辗转反侧还是睡意全无,只好坐起来,拨了拨灯芯。取出一壶酒,给自己倒上一杯,一口灌下,辛辣过后是无比的畅快。
这些酒是父亲留下的,我很小的时候,他就总跟我说,酒可是个好东西,喝醉了你可以笑可以哭,但一定要记住别看、别听、别想,永远不要动情。
可我总想不明白,人之所以为人,不正是因为人有八识,有七情六欲,吃五谷长大,历经四季三餐,寻两相携手,才是人成人的一生。像父亲说的这般,与死去何异?
想不通,只管灌酒,酒确实是个好物,自从接下这支竹蒿,每日饮酒渐多,父亲的酒越来越少。唉,反正闲来无事,明日开始学着酿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