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大最近要考ACCA,又是临时抱佛脚快要崩溃。她在语音里哈哈大笑,“你说我能过吗?”我取笑她说“这样的意外在高考出现一次就够了。”
过了很久,她说“真怀念那时候的日子,想起我们以前晚自习一起听歌做作业,虽然我不怎么做,都是假做,哎,那时候我还是个充满热情的少年,还是个小鲜肉。”
我在这边有点辛酸。
我和派大是在高三才熟的。她是我们公认的女神,我们没有任何交集,但有时候缘分就是这样神奇的东西。我们竟然成了无话不说死磕到底的朋友。
我俩成绩都不怎么好,高一我还辉煌过几次后来就陨落了。她是那种很聪明但是不学习的人,照她的话说,高一高二她都是用来睡觉的。我们两个“学渣”就这么跌跌撞撞走了一路。
每天早自习她都必睡,而我在唾沫横飞地背着政治的时候还得帮她看着班主任,有时候我背得太出神没注意到班主任,等我回过神的时候他就站在了我们旁边。可能这是老师与生俱来的气场。他也不说话,就站在我们旁边,不出三分钟派大必醒,然后很识趣地站起来。过后,嗯哼,一顿暴打,当然是我挨打。
我俩早上都是带饭。一下早自习,我们就乒乒乓乓拿出保温桶,“诶,你妈今天弄的啥?我老头子今天给我弄的牛肉,快吃快吃。”一天之际在于晨,我们就在彼此分享美食,聊八卦的二十分钟内开始我们的一天。有好几次笑得都要喷饭。
我也不知道我们是哪里来的那么多笑点。梅梅(数学老师)绿色的长裤下露出来的红色袜子,德基的普通话以及她那豹纹上衣,还有老黄脸上的那颗大痣,被同学们取笑为“痣多星”。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妙。那时候,一个小小的笑话都会被无限放大,家平在历史课上的一个“死(shi)”能让全班笑一天。
体育课是唯一能让我们觉得浪费时间不会愧疚的时光。那时候,我们班流行吃那种一块钱一袋的金针菇,辣辣的,吃几口就没了,于是我们每次都会拿上好几袋,然后指着对方“咦!”哈哈大笑。我们围着操场,一圈一圈地走着,聊人生,谈梦想,还有隔壁班的那个帅女生。那一年我们望着天空,有那么多灿烂的梦,都以为快乐会永久。
有一天我在大学超市里竟然也发现了那个金针菇,我又是拿了好多。同行的女生笑话我,“怎么这么大还吃这种东西啊。”我想了想,特别矫情地说了句“因为有我的青春。”
我很少去想以后,去想未来,这让我的高三生活充满惊喜和感动。我和派大做过最疯狂的一件事,是在离高考只有一个多月的时候,晚自习逃课拿着身上仅剩的十几块钱去大酒店喝了好几瓶啤酒。那个服务生姐姐真好,还给我们拿了花生米。现在看来,一定也是有体验的人。我现在还能记得那天餐厅里温柔的灯光,以及派大微醺的脸。我本是个安分守己循规蹈矩的人,却在和她相熟之后,变得放汤不羁,她管我说是“解放天性”。我现在有了钱,也有了去吃大餐的机会,但我却再也找不到那天的感觉,让我一想起来都还会心跳的感觉。
我意识到我们真的要各奔东西了是在最后考完英语的那天。铃声响的那一刻,我有点茫然。就这么结束了?我的高中就这么完了吗?人潮拥挤,我一个人慢慢地走着,没有想象得开心啊好像,只感觉心空出了一块。我再也没有机会在课堂上小心翼翼将纸条传遍整个班级和小伙伴商量中午吃什么了,我再也不能在德基的晚自习上狂补地理作业了,我再也不能穿着校服竖起领子在老黄巡查的时候听MP3了,我再也没有机会和派大一决高下了……
我现在已经大二,每一天总是匆匆忙忙,忙社团,忙论文,追剧,逛街,好像很充实的样子。却总会在半夜忽然醒来,只想从这无边的寂寞中逃出来。有的人在那场考试过后,就再也没有见过,难怪我们总说高考是一场盛大的逃离。如果我能早知道,我一定会好好抱住她们,告诉她们,感谢我的年少有你。
看《少年班》的时候,最后哭得不像话。吴未说“我一直没能把书念好,也没有成为我妈所期望的人上人,我只成为了我自己,简单的奋斗着。只是,我再没遇到过十五岁时那样要好的朋友,也再不曾像那时候,如此不顾一切地爱着一个女孩子。”说出了我所有的青春。
许多年前,你有一双清澈的双眼
奔跑起来,像是一道春天的闪电
想看遍这世界,去最遥远的地方
豪爵有双翅膀,能飞越高山和海洋
许多年前我曾是个朴素的少年
爱上一个人就不怕付出一生
相信爱会永恒,相信每个陌生人
相信你会成为最想成为的人
当我和世界初相见,当我曾经是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