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环婆子们私下都说三姨太的经真神奇，少夫人的病全好了。
吃喝睡养胎凌霄安静得如同大家闺秀。
几个丫头拉剑兰也去信佛，剑兰冷笑说，我不信佛，我信命；佛救不了我，让它救救少夫人吧，我的命在她手里。
大太太二姨太是不常来了，倒遣婆子们经常送补品；附带着二少爷也奉“大太太之命”来了几回。
除了送补品或书籍，二少爷还传“大太太的话”让凌霄安心养身子，天气渐暖适时到外面走走将来对分娩有好处。
一次凌霄也不说话只定定看着他。无拙立刻窘了快步走到琴边说，我查过资料了真有胎教一说；我给你弹《流水》弹——《凤求凰》。
只听凌霄懒懒说，别弹了，那断了的弦一直没有修；罢了，你陪我到外面走走吧。
是个明媚的春天，院子里的刺槐还没抽芽，几丛芭蕉却已绿油油的了。
几只鸟枝桠间呼朋唤友，两只燕子嘴衔春泥正搭屋筑巢。
凌霄深吸了下空气开始说话，也不知是对无拙说还是对自己说：
青檀寺边的檀树又快发芽了吧？以前每到春天，我和娘都要到那里上香祈福，老和尚就发给我们檀香。
以前我养了许多鸽子咕咕地天天在我跟前叫，现在一个也没有了。
幽兰这个丫头在惊蛰这天一定要给我洗头，说洗了这一年都不会被雷击被虫咬，如今她也去了。
我原想着只我一个人了，却不料肚里又多了一个，叫人死又不能死活又难以活的……
无拙深情地望着她说，总还有人的，你看，大太太二姨太还有……
凌霄等，他却没有下文了。
凌霄说你还小，没经过人情世故哪里有体会。有朝一日你读了书考个官职娶妻生子，也就巴着能官运亨通光宗耀祖；你哥哥那个人……
无拙小声说，你放心，你放心……
凌霄不知道他让她放心什么，在暖洋洋的春光中，她的心有一丝感动；但冬的寒气还没有尽，谁知道什么时候还会下场桃花雪？
她看着无拙稚嫩的脸庞削瘦的臂膀不禁想质问三姨太：他是能救我的那个人么？
凌霄问，你能想象我死时候的样子么？
无拙说别说不吉利的话，你怎么会死？
凌霄说小时候我算过命得有飞禽相伴，如今鸽子没了我的命也会走到尽头。
无拙马上说明儿我再给你买几只便是，让你一辈子有鸽子伴就不会死了。
凌霄问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无拙不语。
凌霄又问我好么？
无拙还是不语。
凌霄说我好看么？
无拙开口说好看。
凌霄又问怎么个好看法？
无拙脱口道好看就是好看。
凌霄又问你喜欢么？
无拙又不语了。
沉默了会儿凌霄道，好看的人心狠，这儿的人都说我心狠，把好端端的幽兰给吊死了，下一个指不定是谁呢！
凌霄和无拙说这些话的时候剑兰一直都在身旁。说到幽 兰时剑兰迈步就走。
凌霄叫道剑兰你别走。剑兰没停步边说，外头冷，我给少夫人拿件衣服去。
凌霄对无拙笑，你看，她恨死我了，说不定哪天暗地里就把我下药毒死了。回头你跟二姨太说，我想换个丫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