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它在岸上的时候,我只听到旁边的芒草从里窸窸窣窣的声音;当它一出现在水面,我就看到它了。不大,约半米长,距离我四米左右。它径直向我游来,距离我仅一米时才停下,昂起头,看着我。
当它径直向我游来时,我觉得很奇怪。当它看到我停止游动的时候,也一定很奇怪。很显然,它向我游来的时候并没有看到我,而且我选的这个芒草丛之间的空旷处的钓位,肯定是它平常惯走的路。它昂着头,竖立起约10厘米长的身体,吐弄着细长而有分叉的舌头,模样并不狰狞。它看着我,目光纯净而懵懂,似乎有些发呆。它看着我,我也看着它———距离这么近,我当然不能无视它的存在。就这样僵持了约十秒钟,它改变了方向,在我的前面游过。
如果不是因为钓鱼,我不太可能和蛇有这么近距离的接触。这应该还是条小蛇,并不知道人的险恶,也不知道这个世界的险恶。当它最终在我前面从容游过的时候,我只要一挥抄网的杆,它不死也伤。它甚至在游到我的左侧放置鱼兜的地方的时候,还停下来看了看里面的鱼。
对蛇的记忆可以上溯得很久远。小时候,村子里只有稀稀疏疏几座房子,四周除了树木,就是竹林,蛇尤其多。银环蛇多而易认,黑白相间的环纹,喜欢蛇头居中盘踞在石头路面或者其他阴凉的地方,有一次,就出现在了村里的水井放置水瓢和按手提水的位置。银环蛇属剧毒蛇类,我虽然经常见到它,但只见到它被人打死,却从不曾听说它伤了谁。有一次和父亲夜行,在路上看到两条体型细小的的蛇,围成一个圆圈,互相追逐着对方的尾巴。最为惊悚的,还数在我四五岁光景的那年,一条巨大的蛇影夜间出现在我的蚊帐的帐顶上,吓得我魂飞魄散。
二十几年前的杭州庆春路,还是条老街。有个蛇贩子,专在路边卖蛇,我每每驻足观看。两三个编织袋的蛇,来了买主,便打开束口,以便挑选。选定即抓出,切头,剥皮,去内脏,再把白皙的蛇身折成几节,放进塑料袋子里,然后就去了各个买蛇的杭州市民的厨房。
蛇分有毒无毒,毒蛇往往比无毒蛇昂贵,据说营养更丰富,味道也更鲜美。在动物界里,蛇的面目算是狰狞可怖的了,不怕蛇的人恐怕少。但蛇最终还是免不了成了人的盘中餐。要说恐怖,要说毒性,无论哪种动物,都没有能力和人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