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俩

文/简小白sky

儿子问我,妈妈,你怎么老写你自己?

我说,只有自己亲身经历的事和人,才有真情实感。

三毛亦是如此。她的每篇文章都有自己的影子,我喜欢她细腻温婉的文字,喜欢她所有的故事,喜欢她带来的回味悠长的阅读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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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课桌底下的妹妹

认识妹妹的时候,我刚记事,吃过爸爸炖的当归鸡后,知道了有个小妹妹在妈妈的怀里吃奶啼哭,知道了以后这个小妹妹会像个小尾巴一样跟着我。

妹妹很爱哭,哭得很用力,但哭声柔柔弱弱的,并不洪亮。

我不喜欢她。因为她,我得一边写作业,一边把放在竹篓小床的她摇啊摇。似乎,晃动的小床能让她睡得安稳踏实,有个美梦。

她光滑细腻的肌肤,软软的小手令人忍不住去抱她,我一放学回来她就乐呵呵的对我笑,一笑,对她的抱怨不满都烟消云散了。

转眼小妹2岁了。

一次父母忙,无暇顾及小妹,我只好带小妹去学校,课间同学们友善的逗她玩。上课了,我让小妹乖乖藏在课桌下,不要发出动静,她蹲在地上,胡乱翻着我的图画书,老师假装漠视她的存在,但一节课没上几分钟,安静的课堂突兀地传来一阵尖锐的声音,是妹妹啼哭声。

我被老师请了出去,泪眼婆娑的我,背着小妹走出教室,她趴在我的肩膀上,轻声哽咽着抹着眼泪和鼻涕,四下打量周围,紧紧抓住我的领口,一刻也不愿意离开我。

我含着泪水离开学校,凑巧遇到二姑,把泪汪汪的小妹托付给了二姑。

小妹和表弟一块玩了去。

2.鸡蛋羹和糖精

小妹挺爱告状的。

有一次,早上妈妈蒸鸡蛋羹,我找不着白糖了,看到窗台有一袋糖精,自作聪明地想,糖精还不是和糖一样啊!

我毫不犹豫倒了半袋糖精放在鸡蛋羹里搅拌,狼吞虎咽的吃完去上学。

正在上课中,班主任突然站在教室门口喊我出去。

我诧异的走出教室,看到父母满脸焦急的正对老师说着糖精鸡蛋相克的事。

我一头雾水的站在那里。

原来,妈妈回家看到糖精袋子打开过,妹妹告诉妈妈,是我放在鸡蛋里吃了。

妈妈和乡邻聊家常时,听说糖精和鸡蛋两者相克不能吃。妈妈慌慌张张带着妹妹,喊着爸爸一起心急如焚跑到学校,打算马上带我去看医生。

老师问我,“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本来啥事都没有,但听得妈妈说后,忽然感觉自己全身哪哪都不舒服了。

于是,我结结巴巴回答老师:“老师,我肚子有点疼。”

老师满脸狐疑,却还是同意父母带着我去看医生。

爸爸一刻也没耽误,踩着自行车带着我去看病。五里庙的大夫看过后,对我爸说:“问题不大,吃点药。”然后给我开了几包药。

看病时,小妹紧紧拉着我的手,似乎怕一松手我会飞走一样。

听到医生说我没事,一家人悬着的心才归了原位。

妹妹虽然告状了,我却没有生气。

药很苦,而这一次,破天荒我第一次乖乖喝下。

要知道,以往我吃药是我妈觉得天底下最崩溃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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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出走风波

那是个除了电报,写信联系,没有其他任何通讯方式的年代。

暑假一天,一大早知了知了就不知疲惫的唱着歌。照例还是我一人带着妹妹在院子里玩。

比我大一岁的堂哥过来了,玩了一会,堂哥说“真没劲。要不咱们去大姑家玩吧!”

大姑在另一个镇,曹家村。离我们好几公里路呢。

我也是胆大包天的主,鬼使神差的叫好,脑袋瓜被驴踢了似得,压根没想着给家里留个纸条,估计堂哥这个冒险计划令我们忘乎所以了。

锁完门,我们带着3岁的小妹出发了。

从我们家到大姑家骑自行车要40分钟。我们带着3岁的妹妹,几乎步行了一个上午。

我们兴冲冲的出发,走到渠沟边,迎面吹来的风中,有很多好闻的味道,那是芦苇,树叶和青草的气息。渠边长满了芦苇,还种着柳树和杨树,浓密的枝叶在空中交织成一团团绿色的云。树上传来鸟儿快活的歌唱声。

走了一会,小妹走不动了,哭着赖着不走了。我们也无暇欣赏风景了,我望着堂哥说:“哥,你先背妹妹吧。”

“好吧!”堂哥不假思索背起妹妹,踩着坑坑洼洼高低不一的土路一步一步往前走。

走过狭长的灌渠,穿过大片大片的田野,经过水泥路,过了军王村,又过了又一个似乎相同的村庄,沿着河堤,终于看到红砖厂,也看到了希望,大姑家不远了!

夏日正午的阳光毫不留情如影相随跟着我们,把我们身上的力气都掏空了,我们越走越累,仿佛整个世界只有我们三个小小的瘦瘦的身影。

打过药的秧田散发出的农药味道几乎令人窒息!

路边的小草耷拉着脑袋,田沟里的水晒得发烫!

小妹——几乎是我和堂哥轮换着一路背着的到大姑家的。就这样走走歇歇,停停,这段路好像走了一个世纪都没走到有尽头。几个小时的长途跋涉,我的嗓子都快冒烟了,双脚就像有千金重,每挪动一步都是那么艰辛!头发更是泡在汗渍里。

那条路,后来无数次出现在我的梦中!

等到了大姑家已是午后时分,在门口喊了一句“姑!”冒烟的嗓子再也说不出话来。

姑闻讯而出,瞠目结舌,像打量陌生人一样看着我们仨。

我和堂哥像流浪汉一样衣衫不整,蓬头垢面,满脸汗迹,晒得通红的脸蛋,穿着凉鞋的脚粘满泥浆。而小妹正舒服的趴在我肩上流着哈喇子,泪水还挂在小脸上,歪着脖子呼呼大睡呢!

事后才得知:我妈从地里干活回来看见我们姊妹俩不见了,以为我们被人贩子拐走了,哭的肝肠寸断,昏天暗地的,后经邻居指点,买了贡品到村里的“堂口”询问我们的下落……

“堂口”的“仙人”指明的方位正是大姑家的方向,我们仨刚到大姑家不一会儿,我妈骑着自行车也到了,皆大欢喜。

一场被误以为的被拐出走乌龙,让我们感受被家人牵挂真的很幸福。

4.眼疾

被人当作盲人的滋味不好受。

高中,上学路途,我的眼睛被风吹进了小虫子,眯得睁不开眼,我使劲用手揉,用力过猛,反而将虫子揉到眼膜深处。

去看医生,医生处理后,说我的眼膜发炎要贴纱布。

一只眼缠了纱布后,另一只眼所及之处总觉得世界成了缺角的半圆形。

在乡下地方,一年到头都没什么大事发生,所以一点小事都能让人议论纷纷,我眼疾的消息一时流言四起。

小妹气冲冲的跑进屋,撅着嘴,似乎和人吵过嘴。

小妹笃定地对我说:“姐,你莫怕,有我呢。出门我当你眼睛。”

明明普通的一句话,可从她嘴里说出来后,却变成了湖面荡起的涟漪一圈一圈泛着美丽的波纹。

那种关切,是发自心灵的,是从骨子里散开的。

平日里,我俩总爱斗嘴,吵架,我以为她会看我的笑话,她却……

我对自己竟然萌生这样的心态感到可耻!

我脸红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取纱布的那天,我另一只眼睛重见光明!仿佛春日里最明媚的阳光,照亮了阴沉许久的大地,一扫往日的压抑,感觉从未有过的舒心和爽快!

妹妹比我更高兴,再没人会嚼舌根了!

这样的童年一点也不小清新,沉重的学业,繁琐的劳动,还有身后甩不掉的“小尾巴”,可是还是那么温暖而美好!

内心的温暖让人对生活充满希望和期待!

这世间有很多种爱,有的一瞬间天雷地火,有的轰轰烈烈,也有一种在陪伴中不急不缓地长长久久。

这就是打着骨头还连着筋的姐妹亲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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