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拳套里有什么
地下拳场的运作模式比较简单,大致由老板,经理,教练,拳手,观众五个部分组成。老板主要负责与其他老板约赛和资金投入,经理负责赛事安排与赌盘事宜,教练负责训练拳手和挖掘新人,拳手负责打比赛赢奖金,观众就欣赏血腥和下注赌博,比赛胜利条件就是让对方失去行动能力。阿灿是周老板旗下的拳手,老许是他的教练,一行的还有六个拳手。这六个拳手中大多数都与阿灿只是点头之交,只有水福和阿灿有交情。
“你好,我叫水福,五行缺水的那个水福。”
“阿灿。”
“好,我们是朋友了。”
“???”
这就是阿灿和水福第一次对话,他们就这样稀里糊涂成了朋友。水福是部队退役下来的拳手,浓眉大眼,虎头虎脑,憨傻的外表下藏着一颗鸡贼的心,他的兴趣是动漫,症状是中二。
“来吧,阿灿,今天是对打训练,让你见识下我的螺旋丸拳法吧!”水福大大咧咧地叫嚣着,毫无羞耻之心。
“把你拳套戴上,然后闭上嘴上擂台。”阿灿漫不经心地指挥着水福。
水福照做,他心里也明白,戴上拳套就是要收起杂念,进入状态了。对于一个拳手来说戴上拳套就是披甲上阵,任何一丝杂念都可能断送性命。水福戴好了拳套,振了振肩膀,神色一凛,散发着肃杀之势。
阿灿早已等候已久,见水福认真对待的样子,也结束了热身,站定姿势,像紧绷的弓铉一般,杀意尽在弹指间!
“叮”铃响开始!阿灿弹射跨步,右勾拳起手打向水福,水福格挡后快速出拳,阿灿侧身摆过。水福趁势接连出手,势如破竹,他的拳头给人一种炮弹的感觉,大开大合。阿灿臂膀受了攻击,迅速拉开距离调整,暗叹水福力量有所长进的同时思考打法。
一个打法似黑熊,雷霆万钧!一个打法似猎豹,迅捷之势!两人不断交织、拉扯、缠斗。阿灿吃了一击勾拳,水福挨了一击膝顶,两人有些迟缓下来,四目相对,斗志不减。两人又扭打在一起,身上头上早已崩出了血,些许狼狈像极了地狱出来的厉鬼。血汗相融,却酣畅淋漓。
终于,阿灿等到了一个机会,一个背转身,蓄五成力直击水福脑门,水福感到一阵眩晕,缓缓倒下,呈大字形平躺在擂台上。阿灿也随即平躺下来,躺在水福边上。两人气喘吁吁,没有说话,只看着天花板。
“大意了。”水福沙哑的声音撕扯出来。
“嗯,活该。叫你这傻子想什么螺旋丸。”阿灿难得的打趣道。
“打前不说点风骚的话,我都不知道缓解紧张。我真尽力了,你打得我好痛啊混蛋。”水福嗤笑着。
“今天多受点痛,下次比赛就不会那么痛了,吃痛是福。”
“阿灿,你说我们这样的存在是为了什么呢?”水福一脸认真。
阿灿一怔,思绪万千。为了钱吗?为了拳场地位这种虚名吗?好像都不是,那自己为了什么呢?阿灿也不知道,只知道自己喜欢博击时那种热血,只知道仿佛有个身影闯进了自己的生活。
“谁知道呢,存在总归是件好事,比如现在这一时刻,我很享受,这就够了。”阿灿微笑道。
水福也哈哈大笑大呼:“够了,值了!”
二人准备起身解开拳套,水福又打趣道:“这东西像个面具一样,戴上是另一个自己。”
“不是另一个自己,没准是真正的自己。”阿灿回应道。
“你的拳套,刺着孤鹰,独狼这四个字。你很喜欢这两种动物吗?”
“不是,我只是很喜欢一句话。”
“嗯?”
“忍不了孤独,主不了沉浮。”
(二)只会卡农的才女
某小区,阿蓝正在房间里画着画,画板上依稀展现出一双凌厉的眉眼。阿蓝的眼神也渐渐闪耀了起来,这是她印象中最深刻的眉眼了。近在咫尺的距离,扑面而来的暧昧威压,上次的情景历历在目,至今让阿蓝心花乱颤。
“咯噔”阿蓝的笔芯断了,阿蓝瞬间焦躁不安“混蛋,这么久不回短信,不打电话。”
“咚咚”敲门声打断了阿蓝的抱怨。阿蓝急匆匆开门问道:“光叔,是不是有什么消息!”
门外是个中山装的中年大汉,大汉抓捏着八字胡神情肃穆道“是的,老爷那边来了消息,希望你早日回去,你在这里会让他们担心的。”
阿蓝晴转多云,继而扬起一丝微笑“好的,你让他们再等一段时间吧,有您在根本不用担心。”
光叔露出欣慰的笑容:“好的。我去做饭”
“对了光叔,上次叫你调查的人,最近有消息吗?”
“那个拳手吗?最近会有场他的比赛。”
“帮我搞到入场券,我想去看。”
“小姐,那地方鱼龙混杂,入场券也是几乎内定,需要走关系。如果要去你不能单独行动,我必须跟随,你看可以吗?”光叔正色道。
“好嘛好嘛!”阿蓝回应道“光叔,依你看,你觉得这个拳手怎么样?”
光叔若有所思,随后道:“各项数据和战绩看得出是个优秀的拳手,制胜手段只选择把人打晕,做人留一线有一定的人品。但依我看来,这个人很危险,那种仿佛游离在死亡边缘的危险。”
阿蓝愕然,之后说声明白了便挥手送走了光叔。光叔也通过这几天的观察,对阿蓝的心思心知肚明,却不说破,心中也渐渐对那个拳手升起一丝兴趣。
阿蓝关上了门,走向钢琴奏起了一曲帕海贝尔的卡农,琴声如泣如诉,婉转动听。
阿蓝会很多版本的卡农,吉他的,尤克里里的,小提琴的等等。众多乐器她都能上手,但只学一曲卡农。按她的话说,卡农是首神奇的音乐,“快乐其快乐,忧伤其忧伤。”这是阿蓝对卡农的定义。阿蓝还会画画,但也有个怪癖,只画部分。一条龙只画尾巴,一只猫只画前掌。在她心目中,画画这一存在,只是为了让印象具象化。
一曲终了,阿蓝起身走向画板,拿起笔在那张画上写下寥寥十字
“不知船上月,谁棹满溪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