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I Can Resist Anything Except Temptation
Mycroft非常肯定此时此刻就是他和探长先生关系的顶峰了。将近十个年头才好不容易有的一点熟络,让他不禁想要这顿晚餐就这么延续下去,想永远不从这桌前离开,隔着一段半米的距离,他可以借着酒精毫不忌讳的对视那双棕色的眼睛。
然而Mycroft知道他不会允许自己那样做,就像他不会允许自己因为懈怠而耽误工作。一旦Mycroft Holmes下定决心要做成的事情,一定最终都会达到目的——有关Sherlock的事情除外。
“我赌十磅,你没办法说出我内心的想法。”
探长毫无缘由的话头让Mycroft皱起了眉头,“我对这种赌局并没有兴趣。”
“得了吧,先要炫耀自己有多无所不知的可是你,我要眼见为实。”探长抓起侍者刚倒好的酒,透玻璃杯壁冲他眨眼睛。
前面有会有什么麻烦等着他Mycroft Holmes?这人单凭扇扇眼睫毛恐怕就要在西半球酿成一场飓风,为什么他就不能放过自己呢?
Mycroft没回他话,只是挤着一脸僵硬的微笑,而探长先生直接把这当做了默许:“所以这样,我现在在脑袋里想点什么,要你是猜到了,就说出来。”
Mycroft决定今晚一定要和他亲爱的探长先生断舍离。
也许,在这个无害的赌局过后;也许,他可以再夹杂进一些漫无目的的谈话;拖延时间,如同会议之间囫囵咽下的一小碟甜食,Mycroft自以为他可以掌握这其中的平衡。
“那,我们开始了吗?” Greg眯着眼睛问。
“请便。” Mycroft一脸不情愿的妥协。
“那好。”Greg突然笑的有些玩味,而Mycroft就是在这个时候意识到哪里不太对劲。
随着Greg嘴角的弧度逐渐消失不见,他眼中的神情突如其来的深了。
Mycroft看到他的视线向下滑去,与自己的断了联系,像一蜂蝶一般极轻巧的落在了Mycroft的唇上,稍作流连,又跃回Mycroft的眼里——一个大胆而蛊惑的举动。
此时对面的那人与Mycroft幻想中的重合在了一起,他举手投足之间是自信,却无需张扬;欲望的背后并非自我满足——他也从不乞求怜悯;纯粹原始的渴望作为驱引,以及情欲——那是一种蛮横的冲动,狩猎的直觉。
——Mycroft此时有些后悔同意打这个赌,又可能他从一开始就没同意过,他想不起来——
他似乎失去了冷静思考的能力。这些过量的信息不断灌进他的脑海里,每个都仿佛一声惊雷,震耳欲聋。
Greg在盯着看他的下颚,他的脖颈,他的领口,他的领结——Greg的眼球向左侧辗转了一瞬,Mycroft敏锐的观察到了这一点——他在想象——那布料在手中滑过的质感,那丝质圈套的力度———恰到好处的松紧,拥着他颈间的皮肤,拿捏着他的命门,每一个白天的每一分每一秒钟,依附在他的每一跳脉搏上。
Greg的面部表情告诉Mycroft他投入的不行,而正被用目光猥亵的政府官员整个人僵硬如同自然历史博物馆里一只从喉咙到屁股都塞满稻草的鼬獾。
Greg在脑海里对他的雀斑展现出的恶趣味可谓是令Mycroft毛骨悚然,他的胳膊哪里像焦糖布丁的表层了??
就在他以为此时的境遇已经足够糟糕的时候,无恶不作的苏格兰场探长下意识的——雪上加霜的——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
他眼睁睁的看着Greg喉间的突起跳动了一下,然后向下滑落——滑落——带着他仅剩的一点自尊心一起掉下去了——老天爷·,他是不是还要感谢Greg没有吧唧嘴。
Greg嘴里分泌着过多的唾液,他在想象中体验着一切可能的味道,口感,滋味,质地,他的大脑刺激着口中的腺体,甜腻的,咸涩的,糯软的紧实的光滑的(哦不,请你不要再想天鹅绒这个词了!);他的意识在无数的指令之间游走,去舔舐,去撕咬,去吸吮去吻去吞咽...
难堪且愠怒,Mycroft拨弄着餐碟上的配菜。向天发誓,他很认真的在思考自己的脸是不是现在跟这只西红柿一个颜色。
振作,镇静,镇定。
他一点也不享受这个过程。这无疑是一种报复,捉弄,戏耍,无论怎么叫它,Mycroft罪有应得,而且束手无策。
Mycroft Holmes,你得把这事儿圆过去,用你的外交辞令,用你的避重就轻,再晚几秒钟你的扑克脸就要碎了。
他花了全部的控制力让自己的深呼吸看上去不那么突兀,并且在暗地里祈祷自己脸上的颜色没有他想的那么明显。
“你在想——”该死,Greg此时的眼神惊讶里居然还透着期待。
“阁下颇有些得意的,如果你不介意我这么形容,想着,我介于性格上的缺陷在公共场合对亲昵行为难以启齿。”Mycroft说着,并感到他自信心的回升与句子的长度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然而阁下可能并没有考虑过我毕竟还是有个Sherlock那样独树一帜的兄弟,”——Mycroft终于能够在麻木僵硬的脸上找回那个政客式的微笑——继续说道,“他海量的词汇储备中从没有‘忌讳’这个概念。”
Greg在冗长的句式里听明白了Mycroft的迂回,“不不不,这不公平,这不是我思考的内容。”
“但这是你的意图,Detective Inspector。”
“不公平,Mycroft Holmes,但是也好。”Greg拿出一张十磅的钞票放在桌上。
“就算是谢谢你忍受了我一顿饭的时间。”
Greg离开之后,Mycroft在洗手间的镜子前看着自己的脸。
活脱脱一个番茄,他愤恨地想。
Detective Inspector Gregory Lestrade of Scotland Yard,这个拿着把柄威胁大英政府的天杀的恐怖分子。
一把沉甸甸的黑伞在 Mycroft肘里挂起,它的主人晃悠着踱进了苏格兰场的办公楼。
Lestrade警探被叫到了某个位置隐蔽的会议室里,看来已经坐着等了挺久。
“我早该料到。”在看到了 Mycroft走进来的一瞬间他有些烦躁的嘟囔道,“可是我明明以为Sherlock最近挺安分的。”
“您的感觉很准确,鄙人这次拜访是为了其他的原因,” Mycroft放下手里的伞,在会议桌的另一头坐下,“准确的说,是关于您十二年前在场的一起事件。”
Greg的眼睛睁大了,里面是Mycroft理解不了的情绪,那是——欣慰?
“那个小特工 ——真的是你!”Greg的身体往前挪了挪,有那么一个瞬间Mycroft差点以为他要上前去拥抱自己。然而这位警探立刻意识到面前的人是何等角色,又缩了回来,“我真的很高兴,知道你还活着,而且,呃,看来,似乎那时候你从事的工作,我猜想现在一定很成功——无论那是什么。”
Mycroft在这场谈话之前以为Greg会因为得知救了他一命而变得嚣张跋扈,以为他会要求自己把当时的情况全盘托出寻求解释,以为Greg会尝试取得回报,或者敲诈勒索,但是都没有,他只是很高兴Mycroft从那场他并不了解的风波里幸存了下来,仅此而已。
这不合常理,Greg Lestrade似乎总是能够奇迹般地做到出人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