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老年的男人啊!莫烂漫


深夜回家,躺在床上,睡前习惯性地打开手机浏览。

秋姐发来的消息,是几条关于糖尿病人养生的小视频,让我看了又看。一股暖流,一阵温馨,一份甜蜜溢满胸怀。

我知道,这是秋姐特别给我搜索,并发给我的。

窗外仍是细雨沥沥,冷风透过纱窗吹进卧室。我亳无寒意,毫无倦意,静静地,专心地,研读关于糖尿病人健身的知识。

台灯发出炽热的光亮,手机屏幕的字里行间,不时地跃动着秋姐的笑靥。眼花还是幻影?视频中的美女,尽是秋姐那熟透的甜美。

直看了一个时辰,我甜甜进入梦乡。梦里,一个丰满的女人,笑盈盈地站在我的床旁,温柔地给我盖上一床厚绒绒的毛毯,含情脉脉地注视我,丰润的嘴唇轻启,贝齿间吐露清香,一双丰腴的手抚着我的脸庞……

六点二十分,手机闹钟把我叫醒。同时,惊去我一怀幽梦。窗外仍是天色朦胧,我开灯并打开手机,懒懒起床。

穿戴好的我,坐在床上悠悠地边喝水边吃治糖尿病的药。不忙着去洗漱,不像往日立刻动身赶去晨走。我痴痴地闭上双眼,欲把梦中的景致再重温一遍。好梦的踪影,似乎还在我的脑海中盘桓,只是,一切似虚无飘渺的仙境,转眼便成雲烟。我,很难把梦境完整刻印。

晨走在聂耳公园清幽的小径上,我的眼前,总晃动着秋姐的身影。我加快脚步,欲专心地走。可笑,都这把年纪了,在过几年就六十了,竟然还像少男时代,对一个女人念念在怀。可笑极了!妄想极了,专心走路吧!

可是,微闭双眼,脑里是秋姐娇笑的身影。睁开眼,眼里还是晃动着仪态雅丽的秋姐。举目间,路边葱笼的树梢上,那一串串蓝蓝的蓝楹花间,触目之处,竟然是秋姐圆润晶莹的脸庞。低下头,路边的花丛正艳。那一朵朵姹紫嫣红的花朵里,此刻不见蜜蜂,也没蝴蝶翩翩。不过,花丛中闪动着秋姐盈盈的笑靥。

哦,不可救药!我再闭上眼睛,坚决摒去心中杂念。一阵冷风吹拂,让我清醒地看到公园里晃动着的,一个个真实的人们。人们在积极地运动,欲挽救形将衰朽的身体。看来,现实并不烂漫。

细雨飘零,凉凉的水雾水珠透过摇曳的树枝扑面而来,使我顿觉清爽,清醒。我的处境不容乐观,我还有许多人生课题去完成,我还有不少难题去解决。我的世界不能烂漫,更不能烂情。

儿女就要高考,我希望他们拼搏,最后的拼搏,考上大学。我们夫妻,患上了慢性病,吃药像吃饭。期待大儿子的婚礼顺利,婚姻圆满。做为父亲,该做好榜样,该给儿女力量……

反省一番,我的脸发热发红。是走热了?还是心中羞愧?真是,我老不正经,胡思乱想。古老的楹兰花,你怒放吧!你艳丽吧!你是花呀!

廊道上舞得正欢的几个男女,老俏老俏的样子,故意显出的欢乐吧!像是跷起肥臀的斗牛,像是抖动翅膀的母鸡。你们玩吧,我玩不起!

看来,我得清醒,我得刹车。必须清醒,必须停止想入非非。

还是打电话跟秋姐聊聊,我们只是姐弟,仅是姐弟关系。

银铃的笑声在手机里传出。传出的不只是笑声,还有快乐,还有满足,还有欢欣,还有幸福……

只是,我们现在见不了面,也不方便聊聊。因为秋姐正在郊外,与一帮朋友逛地方菜市场。我的心,悚悚的忧虑。她似乎太开心了。

中午,我正在店里与妻子为生计忙忙碌碌,不停地打电话邀客人,不断地跷首盼望牌客到来。

此时,我的手机电铃骤响。一看是秋姐,妻子以为是牌客,也来看我的屏幕。我又惊讶又惊慌。

在妻子怪怪的眼神注视下,我不得不接通电话。我的内心是不妙的意感,脸上是不安的神情。“兄弟,我醉了一一喝醉了,好想你呀……”

不等她说完,我立刻挂断电话,讪讪地对妻子笑着说:“醉了,是酒鬼说胡话,打错了电话。”

妻子疑惑的眼神看我,像看一个贼。我的脸上油然冒汗。我转身忙店里的事,心里忐忑不安。

一会,秋姐的电话又响了。一听到电话铃,妻子乐祸地说:“接呀!快接电话。”

唉!我的电话向来是话筒传声,旁人都能听到。我左右为难,只好硬着头皮接。“兄弟,姐要你来喝酒,快过来。”

“姐,不要喝了,回家去吧!我正在忙,走不开。”我快速挂了。妻子恨恨地望我一眼,走开了。

愁雲卷上我的心头,我不知如何是好,心中泛起怪怪的滋味。我不是想她吗?想见她吗?她呼喊,我又这熊样。

看着妻子愤愤的,恼怒的样子,我的心里酸酸的,像做错事的孩子。正不知如何好,如何向妻子交待,秋姐的电话又响了。

我立刻把电话挂断,迅速把她的电话拉黑。唉!谁让我都这把年纪,有家有室,还得为生活劳碌;竟然一肚子的花花心肠,老想玩点烂漫!上天,为什么让我这么文艺,把小说里的情节上演到生活中?这可是真实的生活,我的现实不配玩什么烂漫。我真玩不起!

我与秋姐认识,就很不寻常。


一个女人,一个年轻而时髦的女人在老常客的带领下到我的茶室打麻将。她穿着时尚,情态放浪,半袒胸露背,丰满而白净。她一来,娇颜风情的样子,一下亮瞎男人们的眼。尤其,她很随意,随意地与人们说笑打闹还抽烟。她不是渣女,就是小街妹。

朋友介绍说,这是一个非常好打牌的女人,她家很有钱。我这里正需要这样的牌客。可是,打过几场麻将,她将了我一军。

真是意外。一天她的牌不好打,欠人几手牌。然后,她请我替她打着,她去取钱。她这一去,就再没回来。并且,电话关机,让人找不到她。

这在我的茶室里引起哗然。有的说,看不出她穿戴那么有款,人长得楚楚动人又风骚,还会少这点钱?有的说人不可貌相,她是一个浪女荡妇不要脸。当然,带她来的朋友说,她可能钱被母亲卡了,她过几天会来。我也相信,她会来了帐。

可是,一等几个月,她始终没来。还好,我的朋友圈里有人认识她,知道她的根底。欠帐不算多,也是我辛苦几天的收入。我很愤怒。

我耐心等,耐心等她来。许久许久不见她的踪影。于是,我找去她家里。

市中心城中村,一幢漂亮的五层楼房就是她家。敲开门,一个华丽动人的“徐娘”悄然开门,惊讶的看着我。

果不其然,她惊讶,我惊奇。是她,果然是她。她正是三十多年前让我一见便涶延欲滴的饭店老板娘。

惊诧之间,我吞吞吐吐地提了她女儿的事。意外的是开门的女人邀我到楼上客厅坐,并送上一杯香茶。

面对眼前的女人,我神思飘荡。我的脑海里是年轻时代闯烟市的“老五街”。

充满斗志而颇有闯劲的青年之我,在黑道烟市胆大妄为,常与伙伴们在风浪尖上跳跃。可是,年至三十,竟然没成家立业,还在风口上混荡。

我与伙伴走进老五街一家人气十足的饭店,一眼,饭店老板娘的风韵风情,就紧紧地摄取我的心。从此,我们常到这饭店吃饭喝酒。

老板娘,我怯怯地叫她“秋姐”。秋姐,让我断魂,让我哀叹:

好女人,好女人,为什么都是别人的女人?别人的女人!

想不到,三十多年后,我们这样相见了!可恨的是,秋姐竟然,或是装作我们之前不认识。要么,当初是我一厢的暗恋胡想。

“我女儿欠你多少钱?太多我没有,少的我给你。”我一脸红,轻声说:“一仟多。”说完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像似犯错。

“唉!这个女儿,我没法管,她爹过世后,我更没能力管她。以后,不要让她玩吧,她挥霍了家里不少钱……”

“她爹死了?老五街饭店老板死了?”我惊讶地问。边问边惊叹,边偷偷地注视眼前的秋姐。

宽敞明亮的大客厅里,一身休闲装的秋姐,虽然年近六十,但给我的感觉,就是四十左右的仪态。她的身上,散发着城市富家女人那种玫瑰香,她的举止,不失优雅得体。她不再似往日的石榴花,红艳夺目。但她,是夏末熟透的石榴:饱满,光艳,莹润。尤其,裙装下影影约约的肌肤,胜过剥皮呈现的石榴肉,洁白而甜腻。

秋姐通过微信把钱转我。我只好收下,好向妻子交待。然后,我逃似的离去。

收到这笔钱,少了一笔烂帐,妻子的心落了。而我,我的内心七上八下。得知我收到那女人的欠款后,熟识的朋友调侃说:“你真幸运,她妈会替她付帐。之前不少人上门,她妈不但不管,还撵出去。她妈实际上是富婆呢?她老人家大概对你好感吧……”

什么富婆,这对我不太重要。不过,此后我的心里脑里,常常油然地浮起秋姐那深沉的眼睛。秋姐的形象,从青春靓丽到如今的沉静恬淡,一幕幕在我脑海浮影。

我向来是一个想入非非的男人,更是一个文艺浪漫又幻想的老男人。女人对我,就像花对我。我喜欢花,欣赏花,养育花。为花的绚丽欣然,为花的调谢哀伤。

我的身边从不少女人,甚至有不少长相娇好,来自四面八方的,不同年龄段的女人。可是,再娇艳的花,都让我看到它的瑕疵,看到它的凋零。同样,一个水森森的女人,日久便现出脸上的雀斑。看似纯净的女人,张嘴粗俗不堪。更有文艺的网红,处久了,便是做作,虚荣,失去原真……

怀着不安的心,我在微信中向秋姐致歉。随后,我们在朋友圈互赞。意外的是,秋姐对我的作品,大加赞词。当然,我把我的《知心爱人》与《龙树村的传说》发给她看。她竟然认真看,细心读,并给出很好的评价。

疫情期间,我们常互通消息,互致问候。日久,我们似多年的好友,天天惦记。疫情还没消,我便被诊为糖尿病。住院了,秋姐意外探视。

男女间,是不是可以有纯纯的友情?我的心里,既希望我与秋姐,永远是姐弟。可是,男人的内心啊!挡不住,制不了的杂念,邪欲。

当爱真得来临,我才省悟,我承受不起。

男人,年过半百,爱情的世界里,已经没你。

男人,你有家吧,守好你的那方家园吧!

我的心底,是秋姐幽幽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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