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趣之人,往往善于玩物。明朝的孙克弘便是个玩的行家:礼佛、烹茗、展画、焚香、弹琴、月上、灌花、摹帖、山游、薄醉、夜坐、听雨、观史、戏鱼、玩石、吟诗,若是放在现在,允执兄多半会加个雪茄。有趣的人也多半豪爽好客,心胸开阔。:“好客之癖,闻于江东,坐上酒尊,老而不空”,
好玩的东西,明朝人好像都玩遍了。同样是明朝的张岱,曾自诩:好精舍、好美婢、好鲜衣、好美食、好骏马、好华灯、好烟火、好梨园、好鼓吹、好古董、好花鸟、兼以茶淫橘虐、书蠹诗魔。中国的莆田很难下雪,湖心亭听雨,勉强可以追溯古意。
好玩的人,有趣的事,常常在山林之中。人为的世界里,线条大多直来直去。高楼、公路、广告牌,都是如此。可是我们的身体,没有一个地方是直线条的。若是常在直线里行走,而疏远山林,疏远溪水、岩石、草木,疏远我们本熟悉的一切,那么抑郁、烦躁的情绪便出来了。
捡一块无名的石头,流连山色,眷恋花草,常做无用之事,交无用之友,这大概是我的理想!
不过大多数人还是更热衷于“有用”,然而“有用”社会关系,一定会有谄媚与奴性。“使民不争,老死不相往来”这是老子的智慧,但帝王之术往往背道而驰。生产力的不断发展,是赋予一个又一个事物价值的过程。“使民相争”,经济才会流通。昂贵的价格赋予虚荣心以高级价值的标签,满足一个又一个的身份的象征。
而“无用”的好处在于,让人们剥离这些世俗的定义,回到生活本身 —— 不需要太多修饰,回归到简单的生活。
这恰如对艺术的定义 —— 从自然中来,尽量模仿以及表现它们的样子。
作为一个平面设计师,我的内心常常感到痛苦是因为他无法像一个艺术家那样自由的创作,或者说将商业作品尽量成为某种意涵的表达。
宋代的画家,将这种简约的风格,发挥到了极致。静照、留白,是对“静故了群动、空故纳万境”极好的诠释。
但数年设计从业的经历,对这个行业诗意般的憧憬,却被生活摁在地板上,蹂躏得一塌糊涂。
精神上的快感,是因为你正在创作某个特别的唯一的东西,而不是流水线的工业制造,这种快感,却往往还没高潮就被甲方阉割了。
若不能表达创意,又需要在各种人际关系中卑躬屈膝,那么论灵魂自由,或许唯一合适的工作 —— 滴滴司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