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的酒局

喝酒在我们这里,是司空见惯的事情。

前天大姐请客,大大小小共20个人。

中国人崇尚礼多人不怪,礼多了反而累,你来我往互相请,耗时间又耗身体。

大姐致了热情洋溢的开幕词。大概意思是说外面大雪纷飞,屋里亲人团聚,今天初十,寓意十全十美之类的客气话。看来是再三斟酌过的,她的话音刚落,屋里顿时有了浪漫又温暖的气息。

接下来,该主人敬酒。具体形式不一,根据自己对局面的总体把控而定。如果主人诚意足酒量大完全可以挨个和客人碰一杯,如果洒量小则可以分层次进行,例如以家庭为单位碰一杯,或以性别为单位碰一杯,或干脆以辈份为单位碰一杯。总之灵活花样,见仁见智。

这一圈下来,姐大概喝了有七八杯酒。

接下来,客人们可以各显神通,分批敬酒。

因为人多,敬酒几乎是接二连三,你方唱吧我方唱,吃菜也吃不安稳,得抓紧时间。一人敬罢,微有空隙,总有人见缝插针主动出击,趁机站起来说,“来个小插曲”。意思是随意选择和个别人碰杯。

最要命的环节是劝酒。昨天有一位资深劝酒者,她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如同一名出色的侦探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只要有人少喝哪怕半杯酒,她随即大呼小叫直接提醒,“唉唉,没喝完啊。”或者干脆站起来上去干涉,“来来,全喝完,不能剩昂。”这时对方通常会示弱,“喝不了了,这杯少喝点,缓缓吧。”她大义凛然,“不行不行,喝吧,谁喝了都一样难受。”对方推辞不下讪笑着一饮而尽。

通常投机取巧者往往是量小者。自知不胜酒力,如若不加控制,恐怕一会功夫别人皆醒就她醉,东倒西歪胡言乱语嫌尴尬。量大者往往来者不拒,豪气冲天。可劝酒者通常一幅法官模样,不偏不袒。窃以为,如果对方量大还耍滑头,有必要强迫一下。对于那些量小者,实在应该体谅一下为妥。

由于我正处于吃药阶段,滴酒未沾。整晚侍奉别人茶水,酒水,然后就是呆呆的看别人喜怒无常。当然也避免了一次汹涌澎湃的呕吐机会。 

量小其实蛮尴尬。不过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为了防止醉酒,方法也是层出不穷。可以去卫生间,久不回来。或者干脆去走廊转悠,也可以隔壁空屋,坐下歇息。但凡离开现场,都可以成功躲酒。

大嫂酒量一般,半天不见人影,我推门出去寻找。门刚推开,只见一道人影一闪而过,只留下个仓皇而逃的背影,一拐弯不见了。显然那是大嫂,那动作一气呵成,机敏奔放矫健,哪里看得出是一个五十岁女人的身姿。我顺势随着拐过去,只见她站在拐角猫着腰瑟瑟发抖,说是吓死了,以为又要被抓回去喝酒。我问她喝的没事吧?她直摇头,说已经吐了两次了!呕吐的滋味,我没少体验,撕心裂肺,历历在目。

亲人相聚,喝成这样,在我们这里是常态。是不是有点不可理喻?

其实挺野蛮,我也觉得。

北方人善饮酒,与性格与气候都有关系。

客人没有喝醉,主人会很内疚,觉得没招待好。劝酒者也是出于好意,希望大家都融入友好的氛围,喝的痛快和尽兴。

摆在眼前的事实是,人与人的酒量千差万别。

有一次,一位美女请客。她口吐莲花,以各种名目劝酒。那架势,咄咄逼人,不喝根本不可能。连两位几乎从不沾酒的女士都放下顾忌,让人叹服。不消说,最终所有人喝高了,连热菜都没吃就晕晕乎乎。第二天问起,惊呼:还上热菜了?

无酒不成宴,不喝酒还真觉得缺少点什么。那晚我数次举起杯子想喝,发现不能喝。就独自悔恨中午吃药的行为。

老公这几天胃难受,没计划喝。怎奈被一亲戚左劝右劝,终是喝了。

当然,他也可以誓死坚守原则。大概想到是自家姐姐的饭局,全当捧场,以和为贵,就依了。

突然想到一句话,活人真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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