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地瓜你是梨》第三章

        谨以此连载小说献给那段青涩唯美的年少岁月,愿一切安好,依然有梦为马。  

       道弘运筹帷幄的、弘毅五味杂陈的高考终于结束了。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出考场,远毅不自然的跟道弘保持了一米开外的距离。没有什么超长发挥和什么模棱两可,大事上一直规规矩矩但内心总是有点小不安分的弘毅,这下子是松了一口气,也叹了一口气。因为他知道,走在前面的,这位考完试更加器宇轩昂的道弘大哥,是真的要一飞冲天,与自己曾经形影不离的欢乐告别了。如果他去了北京的高等学府,不用道弘说,自己也感觉到跟他的差距会越来越大,越来越远。这是远毅所不希望看到,而又希望发生的。从小一直优秀,一直是标杆的道弘,应当有这份不同。

       走到大门口,道弘父亲已经开着铮亮的摩托车在门口等着宝贝儿子。手里还拿了一个更加铮亮的蓝色头盔,朝着儿子热情又似乎带点自豪的挥着手。一向被动听从的远毅,鼓足勇气,叫住道弘,伸出略带酸痛的右掌:“好的,提前恭喜咱们家大才子!恭喜你金榜题名!”


掩饰不住内心喜悦的道弘随手握了一下,轻松地说道:“好啦,放假时来北京找我,但愿你不会被调剂得——呃,希望不会隔太远,你也加油!”说完甩手就走向父亲那边。

       再怎么没心没肺的远毅听了这几句话,也是不好受的。只是心里默默地想:从此一别,曾经的至真情感貌似会一点一点地消散掉,剩下的或许只是一次一次的攀比和轻蔑——姑且不说鄙视这个词吧,我们的远毅也是会如愿考上一所不错的大学的。谁又敢说历经四年大学生活的洗涤铅华,我们曾经的色彩还是那么光彩夺目?谁又敢保证通过一个个春夏秋冬的风吹雨打,我们曾经的稚嫩和庸俗,不会有一丁点的内秀和清雅?

        远毅使劲地转过身,让道弘的身影使劲地从自己视线里移出去。考点这里离家有五六里地,就自己慢慢地走回去吧。他现在没有像道弘那样满脑子憧憬未来的美好生活,倒不禁怨恨起自己来。他深深地知道,就是因为他乱改纸条,才让丽芸生气没有参见高考。少不更事的远毅也知道高考不是决定未来的唯一途径,但让想通过自身努力来改变自己的丽芸凭空多了一份似乎难以承受的痛苦,本分善良的远毅怎么能安心呢?缺乏魄力和勇气的他,又不敢去找到丽芸说个清楚。我们可爱敦厚的远毅刚从纠结了一年的人生转折点——高考里逃出来,还没喘几口气,就又陷入了一个新的大大纠结疙瘩里面去了。

       呆呆地倚着门望着车水马龙的丽芸怎么能想到就在这小小莱阳城里的另一端,这个傻傻的少年在寻思自己呢?现在是下午三点,来吃烧烤的顾客不多,她也便放松一会。今天是来这家烧烤店的第二天,基本的点串流程已经学得差不多了。这里倒也是一个静心消除烦心事的好地方,每天都会接触不一样的人,不一样的事情。刚才听后厨刷碗的大姨说老板有得是能耐,一心想要干个大生意,大事业。这一点倒是跟朝思暮想的道弘有点相似。想到这丽芸揉了揉疲惫的眼睛,切断了这段思绪。不去想了吧,先在这安安静静地调整一下心态吧。

随着道弘求学深造的大都市北京里高楼大厦的拔地而起,伴着远毅独处一方的烟台海边的鸥鸣浪涌,听着丽芸辛勤奔波的莱阳小巷内的熙熙攘攘,转眼间,大年初二到了。

       老班从腊月二十三就跟老婆叨叨学生们会不会来看他啊?会来多少啊?大年初一时都是一个小区或隔家近以前的学生们来拜个年。喝杯茶吃块糖,有几个都已经长胡子的小伙子还讨了支烟抽。老班最期待的当然还是半年前他的那帮孩子们对他的许诺,是的,他是坚信的。他又拿出道弘给他发的拜年短信,里面最后一句是 See you tomorrow!

      这里是七星街的最中间,他们也是好找的。说起七星街,可是莱阳的小城文明和繁荣的象征。上北下南左西右东来看来,正好像一个大大的 “七”字。这条街道里有热闹的大型批发市场,也有一个莱阳篮球水平最高的灯光球场;另一端还有一溜烟的各种小吃和店铺;当然还有貌似比人还多的网吧和游戏厅。

       果不然,瞅着是道弘先来了,还拎了两瓶好酒。老班笑眯眯的走下楼,双手迎了上去。

       道弘的穿着明显已不是半年前那个模样了,也架起了亮闪闪的眼镜,手腕上戴了一款宽宽的天梭机械表。“老师!您——过年好!还亲自来迎,这——怎么成!”浅浅的一个鞠躬,满口的京腔味!

老班浑身颤了一下,北京口音没少听,可从这个一直用莱阳普通话交流的学生嘴里蹦出来,自己怎么觉得还是有点不太舒服。舒不舒服,那又会怎样呢?老班应该不会想到一会也来拜年的远毅,竟让他觉得最舒服,最舒畅——一生的天敌变成了无话不谈的小哥们。令老班更想不到的是,留下最后印象的是哭鼻子模样的丽芸也过来给他拜年。说实话,一番觥筹交错和推心置腹,饱经风霜阅历丰富的老班竟然对没有上大学的丽芸的变化及其惊讶,表现出了这个年龄段少有的稳重和含蓄,这是锋芒毕露的道弘和锋芒不怎么有的远毅所都不具备的。


     

老班酌着酒听着道弘继续高谈阔论时,远毅像是憋了好长时间,突然抬起头,揪住自己高二时就买的那条牛仔裤,深沉地对丽芸说:“我、我、我一直想告诉你一件事——

“来来,找到啦!”底气本来就不怎么足的远毅被突然推门进来的师母给打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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