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时候,精品店有一种摆件,外面是或玻璃或塑料的透明罩,有个底座。里边多见的是雪人。雪人粘稳在底座,旁边还粘有小树和小房子,一切被包裹在透明的液体之中。
玩的时候,把材料倒过来,原来沉在底部白色的小颗粒就会聚集到反过来的顶部,这时把它放正在桌面,白色的“雪”就起“下”来了。
我小时候桌上就有这么一个。也不知是在我懂事以前有人送我的,还是人家送给爸妈被我拿来玩的。
我不满足一倒一正地玩弄,觉得不够逼真,总是把各种耍法多番尝试。有的小朋友拿着就摇,等人家走开了,我也照样拿起来疯摇,一放下,“雪”很快就落完了,并不畅快。后来慢慢研究了一套手法,“飘雪”经久不息。
一年一年,里面的液体竟慢慢地少。我妹(堂妹)小我一圈有多,她出生那年,东西还在我桌面上,只是干得有些萧条了。后来便不知所踪,那套手法也并没有人能得到真传。
那时候除了“下雪”的摆件,还有一种比较多的。液体蓝色的,上面用漂浮这一艘小帆船。不管你怎么倾倒怎么摇晃,把那“海”翻起巨浪,小船都神奇地浮在“浪尖”。
偶尔被我费尽心思地捣出漩涡,波浪翻滚,它也是很快就又浮起来。此时我有我恶作剧成功的得瑟,它有它打不倒的傲娇。彼此示威之后我仍然兴波作浪,它继续踏涛而行。
我突然想起这俩东西,却叫不出它们的名称。
我觉得我就是这样的一个摆件。有人说我们,家里把一切都挡在了外面,不知道这个社会怎样,没有那种野心,没有那种拼劲...
这回倒不想去理论些什么,要论的话有太多话能说。只是我觉得此话说得有对的地方。
我的家庭不算富有,但我不曾受过生活上的亏待,这是真的。我虽不依赖家庭,但跟很多人相比,确实也没有太多忧虑。所以我身自由、我心自由,这是事实。
我母亲并不宠坏我,自小她就乐意我各种突破自己。同时她也很多担心,比如晚上不放心八点多之后在街上,比如担心我顾着工作不能同时顾忌健康...比如我一个人去爬山,不敢先告诉她,很多次之后,有一回她来电话我正好在山上,才告知了此事。跟她讲了很久道理,她才放了心。
事实上我就像是那艘小船,家人就把我包在那个玻璃罩里面。我的总体是安全的,外界对我的威胁相较而言真的不多。而我从小挣扎的只是那所谓的“海”。
所以我平安,但内心不安平,所以我轻松,但确切也感受过风浪。
就是突然觉得,我就像它们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