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夜,安静的有些诡异,漆黑的天空和漆黑的城市融为一体,向远处望去,让人分不清天空与地面的距离,似乎那就是这个世界原本的模样。
所有人就像是生活在一个大圆球那样,身处黑暗之中,伸手不见五指。
偶尔几个过路的人发出了阵阵抱怨声。
"怎么这个时候停电啊真是的····"
"是啊,这样大面积的停电也不提前通知一下·······连个路灯也没有···"
"唉···还是早点回家睡觉吧。"
突如其来的停电使得大家怨念纷纷,街上的行人只能各自回家去,街上来来往往,无数灯光和人脸。
片刻过后,行人几乎散尽,街道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偶尔的一个脚步声,一个野猫的叫唤声,亦或是风吹草动的声音都显得格外的突兀。
女人借着手机上的电筒,在这安静的街道上小心翼翼的走着。
高跟鞋与地面碰撞发出了格外刺耳的咚咚声,她尽量放慢放轻脚步。
却感觉到了背后似乎有人在跟着自己。
她猛的一回头,眼前灯光照到的地方有限,前面是无尽的黑暗。
恐怖的感觉油然而生,那陌生的人似乎就在黑暗的那一边与她面对面。
身体不由的颤抖,转身快步离去,高跟鞋的咚咚声似乎使得女人更加的恐惧,她索性脱掉鞋子,赤脚在街道上奔跑了起来。
她速度很快,可身后的人如影随形,悄无声息的跟着她。
跑了一会儿,女人渐渐没有了力气,速度慢了下来,她用力喘着粗气,胸腔与喉咙隐隐作痛。
有那么一刻,女人觉得身后的人已经没在跟着自己,她小心的转过头去,眼前一片黑暗并无异样。
她松了一口气,又回过头来,一团异样的黑影伫立在了她的眼前。
黑影渐渐逼近她,黑暗中,某种东西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可怖的声音,女人被恐惧笼罩,靠在墙上痉挛似的发抖。
啊………………。
一声尖叫过后,四周恢复寂静。
黑暗中,他借着微弱的夜光,小心翼翼的走在街道上。
耳边传来的高跟鞋的声音,越发的剧烈急促,咚……咚……咚咚……咚咚咚 咚咚咚。
在让人寸步难行的黑暗中,这样急促慌张的脚步声似乎是一种求救讯号,那声音像是在暗示着,那个声音的制造者,也就是一个女人,她需要帮助。
那声音似乎离自己只有一墙之隔,想来那个女人就在自己左边的巷子里。
他随着那鞋子的主人的脚步,自己也加快了自己的脚步。
感觉得到,自己正和那个女人并肩跑着。
突然,高跟鞋的声音不见了,那剧烈急促的声音居然在一瞬间戛然而止。
不敢相信,就在那一瞬间,他以为之前听到的都是幻觉。
不由的加快脚步,想要追求真相。
很快,他跑到了巷子的出口,在另一个巷子的出口处,他见到了那个女人。
虽然此时的夜光加深了,但他也只看到一个模糊的女人身影。
女人跑到出口处后,她停了下来,频频回头。
他看见女人赤着脚,明白了刚才为何声音会戛然而止。
正想走过去打声招呼,那女人猛地一回头,他的眼神也跟着看向女人身后。
那是一个庞大的男人的身躯,着装严实,远远望去只是一团黑影。
就在那团黑影举起了手里的武器后。
他怔住了,那是一把斧子,斧头凛冽的白光反射在男人脸上。
他似乎看到了男人的脸,也就在此时,他知道眼前的女人面临着什么。
但有一个声音告诉他,他必须逃跑。
否则,自己和那个女人将面临着同样的结果。
黑暗,意味着邪恶的保护伞,很多事情在黑暗中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进行。
加班,停电,这两件事碰到了一起,让她很烦躁,路上,一个男人突然从另外的角落里
窜了了出来,撞倒了她的自行车,手机也掉落在了地上。
要不是她开着手电筒,也许她刚买的手机就在今晚不知所踪了。
她一时之间火冒三丈,正要对那男人破口大骂的时候,只见那男人慌慌张张地消失在了后面的巷子里。
男人的模样,让她觉得有些熟悉感。
所有的怒火都只能憋在了心底,为了避免类似的事情再次发生,她选择了推着自行车走。
就在到了第十七巷的时候,只见一男子不知道拖着什么东西在走,已经很晚了,这个时候不管出现了什么人,她都会觉得没有安全感。
最好是自己一个人安安心心的回到家才好啊。
二·
老人佝偻着身子,手里拖着一个编织袋,里面装着几个矿泉水瓶子。
她已经在附近这几条巷子里来来回回走了好几遍了,可依然没什么收获,袋子里的瓶子屈指可数,这样下去,连买个馒头的钱都还不够。
好吧,买馒头的钱是够的,就是在买了一个馒头后,就不能再多买一瓶水,这样的话,她会被噎死的。
就这样想着,老人不自觉地喃喃道:“吝啬,吝啬啊。”
不由又想起今早上,她向一个小男孩索要手里的空瓶子时,那孩子说:“我不能给你,空瓶子要拿回去,这是我妈妈说的,一个瓶子能卖两毛钱呢。”
说完,男孩就拿着瓶子跑了。
“吝啬,吝啬,”老人又说道:“吝啬的地方,吝啬的人啊。”
老人决定去另外的巷子里看看,于是她来到了那条叫做十九巷的巷子里,路有些远,老人到的时候已经太阳下山了。
她是从十六巷过来的。
在这个叫做丽景的镇子上,布满了大大小小,长长短短的巷子,共有十九条。
起名也是随便,从镇子入口处开始的第一条就叫第一巷,然后第二巷,第三巷,到最后面的十九巷。
前面的巷子里都是住户和商业街,而从第十五巷开始则是一些古老的,甚至有些是荒废了的房子。
还有一些是工厂,垃圾站等等乱七八糟的。
地方差,但人却不少,住在这边的人都是在这附近上班的工人,也有人大老远的跑来这边住,因为这边的房子租金极其便宜。
路是远了点,地方也是乱了点,但这地方的瓶子也是真的多。
丽景镇的废品百分之九十都是送往这边的,要不是路远了点,老人倒是想天天来这守着。
因为天快要黑了,过路的女孩告诉老人,早点回去,天黑了之后这边没有路灯的。
老人点了点头,女孩走后,她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前面的垃圾房,像是钞票似的吸引着老人。
尽管阵阵恶臭袭来,她依然毫不犹豫的走了进去,在垃圾房的最里面,一个大红色的行李箱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走了过去,打开了那个东西。
里面的东西出现在了面前,她瞪大了双眼,突然眼前一黑,倒在了垃圾房里。
行李箱里的尸体是一具女尸,经鉴定,死者是被钝器砸中了头部后方,使头骨破裂,导致死亡。
后来凶手又将死者进行了一些处理,放血,分尸,最后又将尸块缝合还原成人型的模样,最后塞进行李箱里,抛尸垃圾房。
尸体被发现时,皮肤组织已经开始出现腐烂的痕迹,血液凝固发黑,双眼发白外翻,也就是说,发现尸体的时候,死者的死亡时间已经有四天左右了。
垃圾房只是凶手抛尸的地点,那第一案发地点又是在哪里呢?
老人再次醒来,已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
她大叫了一声,发疯似的不断说着:“死人了……死人了……死人了…………。”
王远几个人这时刚好走了进来,见到老人这副模样,赶紧过去安慰道:“这位婆婆,没事了,没事了,您别害怕。”
“你们是谁?”老人问道。
王远说:“您放心吧,我们是警察”
“警察……”老人喃喃道,忽然又激动了起来,“死人了,死人了,就在十九巷垃圾房里。”
“我们已经知道了。”王远说。“所以婆婆,请务必将昨天下午你在十九巷里的情况告诉我们。”
“我不知道啊,”老人说,“昨天下午,我是为了多捡几个空瓶子,才会从十六巷走到十九巷去的。”
老人抬起头看着王远的眼睛, 眼神透露着恐惧。
她说:“我到十九巷没多久,天就差不多黑了,我想着到那垃圾房里去找点空瓶子,也不枉费我辛辛苦苦的从十六走了过去……。”
老人的声音有些颤抖,她继续说道:“找了一会儿,我就看到了角落里那个大箱子,箱子很好,就是脏了点,我当时是想,如果箱子还好的话,就带回去自己装东西了。”
可没想到,那里面竟然装了……哎,我活了这么大把年纪了,什么时候见过这么骇人的事情啊,差点没被吓死啊。”
老人惊魂未定,她又说道:“要不是当时我刚到,我早就听那个姑娘的话,早点回去了,那会遇上这档子事。”
“姑娘?什么姑娘?”王远问。
“就一个过路的小姑娘,”老人说,“她说哪里天黑之后没有路灯,让我早点回去。”
“除了您说的这位姑娘,您还见到其他人吗?”王远问。
“没了,”老人说。
老人回忆了一下,说道:“比我高了一个头,高高瘦瘦的一个小姑娘,长得很秀气,头发长到了屁股处,下巴那里还有一颗小黑痣,就跟那电视上的媒婆似的。”
王远一听,这些特征已经很容易找到一个人了,便笑着说道:“好的,那我们知道了,谢谢您了。”
老人点点头。
王远看着老人略显疲惫的神情,王远就此打住了询问,他的直觉告诉他,老人知道的仅此而已了。
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到老人说的那个女孩,又或者说,应该去那附近问问周围的所有人。
三·
第二天下午,王远带着几名队员来到了十九巷。
现在是下午两点半,所有人都在上班,街上冷冷清清的,只是偶尔见到几个老人带着孩子在路边玩耍。
这附近一带并没有安装监控,所以他们此时只能靠询问这边的人来进行调查。
看着几个穿警服的人在这边来回溜达,大家看见就躲得远远的,自从昨天在附近的工人将老人送到医院后,这事就传开了,谁都不想和这件事扯上关系。
也有一些愿意搭话的人,但大家对这事也是一无所知。
熬到了下午六点半的时候,王远一行人在垃圾房附近遇到了老人口中的那个女孩。
女孩明显的特征让王远他们没有一丝的疑惑和怀疑,一眼见到,就知道了一定是这个姑娘。
几个人和女孩打了招呼,女孩很配合,她告诉王远,自己名叫李素,她说那天的确是有叮嘱过一位老人,不过也是仅此而已。
后来王远又问了一些问题,不过李素都不能提供有效线索,他只好作罢。
就在他们和李素道别要返程的时候,李素突然叫住了王远。
“有什么事吗?”王远问道。
李素点点头,说道:“我不知道对你们来说有没有帮助,但我觉得还是要讲一下比较好。”
“请讲。”王远赶紧道。
李素说:“就是你们刚才说的,受害人已经死了四天左右了,我记得四天前全镇大面积停电,会不会是那天发生的凶杀案呢?”
“这个我们想过,”王远说,“那次的停电事件也许是人为的,目的就是为了给凶手作案进行掩护。”
王远顿了顿,叹道:“不过因为没电,那一带的监控器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我们查看了周围有效的监控区域,并没有什么发现。”
这时李素突然说道:“我想我是看到了一些的……”
“什么?”王远惊道,“你看到了什么?”
王远语气平静,话却像一团冷气钻进了李素心里,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李素。
李素知道王远迫切的想要知道线索,自己就也想要快点交代清楚。
她说道:“那天……也就是停电的那天,我下班下得很晚,回来的路上被一个男人撞倒了,虽然没怎么看得清楚那个男人的脸,但是我还是觉得有些熟悉的。”
“怎么说?”王远屏住呼吸道。
李素继续说道:“后来我想了起来,那天撞到我的那个男人,我就在十九巷里见过他,虽然不应该,但我觉得他很可疑。”
“因为那天晚上,我和那个男人分别不久后,我就在另外一个巷子里见到了一个和他身形相近的人,那个人拉着一个大大的行李箱子。”
“当时我觉得没什么,也没想太多,不过现在想想,那个男人拉着的箱子和装着尸体的箱子简直一模一样啊。”
“所以…………我觉得会不会……?”
“你的怀疑不无可能,”一名警员说道,“如果真是你说的那样的话,那第一案发现场一定就在十五巷。”
“不错,”王远也说,“我们去那边看看应该可以发现什么。”
“你们现在去吗?”李素问。
“当然了,”王远说,“现在时候不早了,你说的那个男人我们现在一定是找不到的,我们明天再过来找吧,那人只要住在这里,他就不会一晚上就跑了的。”
“好吧,”李素说,“所以你们现在要去十五巷了?”
“嗯。”王远说。
和李素道别了之后,王远几人又开车来到了十五巷。
不过现在没有停电,到处灯火通明的,而且这些巷子里,街道空旷无比。
根本没有什么地方可以进行杀人分尸而让人无法察觉。
几人来来回回转了几圈,一无所获。
李素打来电话说,那个男人又出现在了十九巷,王远一行人赶到的时候,那男人慌慌张张的正欲逃跑。
几个人把他拦了下来,苦口婆心的劝解了一番过后,男人才愿意坐下来和他们说说当时的情况。
男人叫做张博涛,年近三十,是十九巷某工厂的员工,事发当日,他是去十五巷送货的。
事情办完后,张博涛遇上了一位老朋友,两人二话不说去了附近的小酒馆,酒过三巡,饭过五味,时间很快到了晚上十一点多。
因为喝了点酒,所以我没开车,想着自己走一段路,酒味淡了些后,再叫家人来接一下。
哪知道他走着走着就听到了奇怪的高跟鞋声,后来他察觉不对劲就跟着声音前去。
就在到了十五巷一个岔口的时候,他看到了一个黑衣男子,他举着一把斧子朝女人砍了下去。
自己害怕看多了惹祸上身,就急急忙忙跑开了。
“就这样?”一名警员问道。
“嗯。”张博涛回答。
“你有没有看到凶手的脸?”
“没有。”
“不……好像是有的。”
“怎么说?”众人凝神。
“和我们说说吧。”王远说。
张博涛抬起头来,看着王远,好一会儿后,他又摇摇头,说:“我忘记了,当时天太暗。”
“算了,”一名警员说,“一会儿说见过,一会儿又说忘记了,想来也问不出什么。”
王远点了点头,于是只好让张博涛暂时回去,随时等待传唤。
张博涛眼神躲闪,慌张的走开了。
时间有过了好几天,正当大家一筹莫展的时候。
案件又有了一些突破性的进展。
原来是王远的手机收到了一条匿名信息,上面有案发当晚的视频。
视频的内容是一个男人鬼鬼祟祟的进入了十五巷,后又鬼鬼祟祟的出来。
前一次拎着一把斧子,后一次拖着一个大箱子。
而这个男人就是张博涛。
得到了消息后,大家来到了他的住处。
踹开房门一看,张博涛静卧在床上,失去了呼吸,心跳。
他自杀了,这是人们得到的结论。
原本以为凶手死了,事情就算告一段落了,但张博涛的邻居又给出了另一个答案。
就在张博涛死的前一天,邻居老太太刚上楼的时候,就看到了一个男人进入了张博涛的家中。
只是一刹那,老太太只看到了男人侧面,那是一个半边头部都被烧毁了的男人,所以老太太不会记错。
“你确定吗?”王远问。
老太太木讷的点点头,然后就进屋了。
张博涛的死又变成了谋杀,看来是凶手杀人灭口了。
案件又陷入了迷茫中。
“前辈是要回家,还是会警局?”回去的路上,一个小警员问道。
“回家吧。”王远说。
车上,王远在闭目养神,张博涛,邻居老太太都在脑海里轮番想了一圈。
回到家中,他走到镜子前,静静望着眼前的自己,他一把将头上的假发扯了下来。
映入眼帘的,是个被火烧伤过的,可怕的半边头颅。
他对着镜子冷笑,思绪回到了几年前,一个女人被他的伤处吓到。
后来就骂他,辱他,导致他不得不整日带着假发。
不过就在前几日,这个女人已经被他剁成块了。
呵~王远忍不住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