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宁不妒而生，宁妒而死？”
当朝天子盛怒时所说的话言犹在耳，那怒其不争的表情，云然也是看得一清二楚。
允了，便可活下来。
拒绝了，便只有死路一条。
想必大多数人遇上这种情况，都会选择顺从当朝天子的安排，因为只需要轻轻地点一下头，就是生死两重天了。
又有谁，想要跟自己过不去呢？
不过，如果再给云然一次选择的机会，她还是会选择一样的答案。
什么都可以退让，但是夫君却只能属于自己的，哪怕仅仅是她活着的时候。
“时辰不早了，楚云氏，你看……”宣旨的李公公见跪在地上的云然迟迟没有接过圣旨，忍不住开口提醒道。
“诺。”双手接过圣旨，掂量在手中。原本轻盈的圣旨此刻却重得跟秤砣一样，压得云然喘不过去。
“小姐，白芨帮……帮你收好。”一旁的丫鬟白芨此刻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却无能为力，唯有伸手接过云然手中那烫手的圣旨，语气中带着委屈，为云然忿忿不平，不明白这天大的祸事怎么就落在自家小姐身上了。
云然任由白芨接过圣旨，不忧不闹，只是淡淡地望着门外。
院子的桃花枝上已长满了花骨，想必过几天便可盛开。到时满园的桃花香，配上去年埋下的桃花醉，想必是一件乐事。
念及此，云然嘴角不由地微微上扬，丝毫不见悲伤，仿佛刚刚被赐鸩酒的是旁人。
很快，装满酒的杯子递到面前，云然笑着接过酒杯，分不清是苦笑，还是失笑，“有劳李公公了。”
酒，一饮而尽。
御酒就是不一样，连毒酒都如此的可口，香甜的滋味冲淡一嘴的苦涩。
已经空了的酒杯从手中滑落，碎了一地。
双眼迷离间，瞧见一抹身影跌跌撞撞地从远处而来，云然想要上前迎接，却忘记自己此刻根本没有力气迈开步子。
楚沐城快步上前，接住云然摇摇欲坠的身子，"然儿，你怎么这么傻。"
看见心心念念之人在眼前，云然满腹的千言万语，此刻却只剩下简单的两个字，“夫君。”
楚沐城何等的聪慧，见到她此番模样，想必早已猜到缘由。可偏偏到了这个时候，云然还是舍不得让楚沐城心疼半分。
强忍着身体的不适，云然咧着嘴，想要冲着楚沐城笑，殊不知此刻的笑比哭还难看，“你看你，如今身为一国之相，都不知道理理衣裳，擦擦汗，这副模样，等等让底下的人给笑话了。”
方才一路跑来，楚沐城衣冠微乱，满头的大汗，一向注重仪表的他，何曾这般狼狈。云然想要掏出手帕，如同往昔一样为他擦去额头上的汗，可是手根本不受控制，无力抬起。
看着熟悉的脸，那眉，那眼，不知看了多少回，早已刻在心尖，还是感觉看不厌。
不过，只怕以后都没法这样久久地看着了，心莫名地疼痛。
“然儿，我在这。”兴许猜到云然的心思，楚沐城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你答应过我，要好好的，我不许你食言，听到了没。”
还是这般的语气，一如既往的霸道，多年都未曾改变过。
手上一暖，大手握着小手，十指相扣。
暖暖的温度从手心传递过来，却依旧抵挡不住云然身体的温度越来越冰冷。
往昔的记忆，如同走马观花般在眼前浮现。
云然觉得，这样，其实也挺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