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雪梅
张洁对荠菜有一种特殊的感情,而我对蒲公英更有一种特殊的感情。
故乡的冬天寒冷而漫长。在那漫长的冬季,我们唯一的蔬菜只有山药和山药粉条,山药粉条只有在来了客人和过年才能吃上,整个冬季我们只能把山药当作蔬菜。蒸、焖、煮、炒、烩、冷调翻来覆去都是山药,吃的再腻味也还是山药。单一的味道,单一的色彩真能把人吃腻味。那时我们最盼望的是冬天快快过去,春天快快来到。
在那绿柳才黄半未匀,剪剪轻风阵阵寒的初春时节,在苦菜灰菜等别的野菜还没有长出的时候,只有蒲公英就钻出了草色遥看近却无的地面,并很快的长大。我和小姐妹们常会选择风和日丽的天气,挎着小篮儿,拿着小铲儿,结伴到野地里挖蒲公英。
来到田野,天是那么的蓝,云是那么的白,风是那么的轻柔,地里的麦苗是那么的青,小河里的水是那么的清澈,天空中的小鸟飞的那么轻盈唱的那么动听,而我们的心经过一冬的禁锢现在又是那么的舒展,怒放的心花有说不出的轻松。在哪沟沟弯弯、坡坡坎坎、田间地头都留下了我们的说笑声。这时候的蒲公英唯有在河边近水的地方长的大长的嫩,用不了半日我们就满载而归。
回家来,去根蒂、拣净、洗净用开水汆过,和汆过的山药丝拌和放上调料,洁白的山药丝碧绿的蒲公英,又好吃又好看,真是我们的美味佳肴。
蒲公英的花它没有桃李花朵的娇艳,没有玫瑰月季的芬芳,但它传播着春天的气息,散发着坚强的生命力,在田间、沟谷、山坡草地、路旁河岸、沙地等处开放,在北方大地的早春,独一无二地开放着,开的那么灿烂,那么恣肆。花开过后,种子上的白色冠毛结为一个个绒球,随风摇曳。种子成熟后,像把小小的降落伞,随风飘到新的地方安家落户孕育新的花朵.
蒲公英还有一个非常美丽的传说: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个十六七岁的大姑娘患上了乳痈,乳房又红又肿,疼痛难忍。但她羞于开口,只好强忍着。这事让她母亲知道了,那时是封建社会,她母亲又缺乏知识,从未听说过大姑娘会患乳痈,以为女儿做了见不得人的事,责骂女儿。姑娘见母亲怀疑自己的贞洁,又被母亲责骂,又羞又气,承受不了精神上和肉体上的双重折磨,在一个月白风清的夜晚,投河自尽。事有凑巧 ,当时河边又一渔船,上有普姓老公和她的女儿小英正在月光下撒网捕鱼。他们救起了姑娘,问清了投河的根由。第二天,小英按照父亲的指点,从山上挖来了一种草,洗净后,捣烂成泥,敷在姑娘的乳房上,不几天救好了。后来,姑娘将这种草带回家乡栽种。为了纪念渔家妇女,人们便叫这种草为蒲公英。
我相信这个美丽的传说,它治疗乳痈确实有良效。李时珍在《本草纲目》上有明确记载:妇人乳痈和水肿,煮它的汁饮用和封贴患处,立刻消肿。解食物中毒,消除恶肿,驱散滞气,化解热毒,消除恶肿、结核及疔肿。用蒲公英的白汁涂在恶刺上立刻治愈,嫩苗亦可食用。
蒲公英有着及其顽强的生命力,有牲口践踏了,叶子被啃掉,但只要一场夜雨,它又会神奇地长出新叶。它的再生能力也很强,人们在挖它的时候,只要地里还留有一截根,不久它就又会钻出地面长出新叶。也不挑剔,不管土地肥沃贫瘠,只要其他花草能生长的地方,它就能生长,蒲公英是那样的朴实无华,又是那样的默默无闻,就像这片土地上世代生息的父老乡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