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人到中年，还会时不时想到曾经那个吵吵闹闹的场景。
那一年的年底，皖南的冬天总是那么的萧索，树木光秃秃的，土地也是光秃秃的，天空总是灰蒙蒙的，偶尔几只乌鸦飞过，留下刺耳的叫声。
我弟已经输光了身上的现金，他被他那个骑着摩托车的小伙伴送到家中，准备拿上他的银行卡去镇上取钱，再回到“不到长城”中继续奋战。
我妈看他上了楼，立马拖着声音大喊“小死鬼啊，那个钱我给你存着娶媳妇用，赌什么钱啊”一面上去争夺银行卡，十六七岁的少年一躲，立马跑下楼。后面闪过我妈的身影，上前拽住他准备争夺银行卡，两个人拉拉扯扯，我妈尖着嗓子骂挣钱不知道存钱的死鬼，我弟大跳：“我自己挣的钱我想怎么花就怎么花，用得着你管”，吵闹声不绝于耳。
我实在看不下，也过去拉我弟，但是他一把推过，撒腿就跑，跳上他同伴的摩托车一绝红尘驶往镇上的银行。
我爸在背后说一句：“你又不是男孩，你要是男孩你就可以拉住他，给他打一顿也可以啊”。那一年秋天我爸给邻居帮忙盖房子楼顶摔下来，身体极差，我也无力跟他争辩。
被他们娇生惯养养大的儿子如今只有吃饭的点才回来，其他时间都在麻将桌上砌长城，不见人影。
这种场景在往后的几年年底年年上演，我弟过完年出去打工，攒几万块钱到年底回来摆阔，再加上他牌技太烂，在老家的村中实属受欢迎，小伙伴们车来车送至牌场，至于一年打工的积蓄总是年底清光，过完年再外出打工的时候，如果在外面没有欠赌债就算不错了。
那时候真的很不喜欢回老家过年，别人回家是过年，我是回家庭风暴中心，主要还是我弟打牌钱输光光甚至还负债，我妈就吵闹不停不让他去打牌，我爸唉声叹气，然后他们心情不好。尤其我妈总是找到她发脾气的地方，然后会说我读书花钱，早点出去打工就好之类话语，让人听了非常不舒服，有时忍不住了也跟她吵。
那时候就觉得这个家怎么就不能好好说话呢，我讨厌我的家，我也讨厌我们村，村里一群到了年底就知道赌博打牌的人，很想逃离这个我待的够够的地方。
舌头无骨，却可以伤人最深，到最后，不要说听到话语，只要一旦听到提高的声调就不自觉得皱眉头。
